楚雲的笑意於是漾進了眼底:“怎麼你們一個兩個地……我雖體質弱點,到底是還算是頂級的劍客吧,一般人能奈我何?別個個把我當老弱殘兵似的……”看著季彤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了,噴笑一聲上去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肋下,“……嘛,多謝了。”

“啊,不,應該的。”季彤緊追著了兩步,和楚雲並排走著,“我是單劍組挑頭地人,自然……”

“不,這個事,”楚雲緩緩前行,安靜的夜裡,鞋底在石板上劃出輕微的“嘎吱”聲,“明眼人都瞧的出,是奔誰來的——掌門自己是雙劍出身,最喜歡在這一塊折騰,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你看其他雙劍的搭檔,哪一對不是拆了五六次了……”

“所以才總出不來成績啊,連培養默契地時間都不夠。”季彤忍不住小聲地接了一句,“每回組內調整就見雙劍組一派愁雲慘淡,幸而我是單劍地,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然還不知得有多鬧心呢。”

楚雲含笑瞟他一眼:“掌門要是有你一半清醒,我派的雙劍何至於一蹶不振二十年?”

“唔……”

“不過,”楚雲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天上那鉤芽月,“說要拆,我和槐楓,還真是得拆——畢竟年齡差了四歲,他正當年,我卻已經……”

蘇杭地口音,總是輕飄飄軟綿綿,讓人捉摸不定。最後的幾個字,悄然彌散在濃重的夜氣裡。季彤心下一驚,連忙回頭,見楚雲還好好地站在身邊,方悄悄鬆了口氣。

(五)

月色悽迷。

冷白的月華鋪在楚雲消瘦的臉上,勾勒出清麗的側顏,季彤猛然發現,不過兩三個月未曾細看,比起自己心中那個名叫“楚雲”的影子,面前的真人,竟又削下去了一些。

細長上挑的眉眼,挺拔纖巧的鼻子,水色的唇抿成一線,溫柔而堅毅——雖然距離總不甚近切,可這樣的楚雲,季彤還是默默看了很多年:看他獨自在單劍場上叱吒風雲;看他汗如雨下浸溼重襟卻一次一次固執地咬著唇角從地上爬起來;看他像斷了線的風箏似地跌落在地從場上被抬了下去;看他黯然轉身背影筆直、狹窄而孤寂;看他帶著槐楓再一次開始玩命;看他東山再起傲視群雄……

二十二歲,對於劍客來說已不算年輕,可他在這樣的“高齡”毅然轉項,背水一戰,卻依舊能夠風生水起,柳暗花明。

在季彤心中,楚雲是濃墨重彩的。他熱烈地來,決絕地去,每一個步驟都有鮮明的目的性,也切實地取得令人不得不讚嘆的成果。

可今夜的楚雲,在他身邊,卻像一張浸了水的畫,陡然地蒼白模糊下去。

夜風拉扯著他的衣襟,渲暈了狹窄筆直的線條,那一刻,季彤覺得,楚雲是要融化在這寒氣逼人的夜色中了……

“楚師兄!”

季彤忍不住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嗯?”

楚雲扭過頭來,不解地望著他。

“呃……”一瞬間沉默的尷尬,季彤偷偷地放開了手,“那個……你還沒到一定要金盆洗手的年紀呢——而且你看上去多年輕啊,和我和小白站一起別人都說看不出你大四歲的真的……”

緊張,而有些語無倫次。

楚雲依舊不溫不火地笑著,想要伸手摸摸季彤地頭。量了下高度,最終轉而拍了拍他的肩:“我身體什麼情況,我自己清楚的,只是……”

楚雲頓了下來,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季彤——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比自己矮的。那個時候,槐楓也是比自己矮的。不知不覺中,槐楓已經高過了自己。連長的很慢的季彤也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還有許多認識地不認識的首組次組地師弟,都在一天一天成長。漸漸地長到他伸手也夠不到頭頂的高度——是的,不知從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