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們寶齡已經想通了。這樣多好,年紀輕輕的,哪裡有解不開的事。”

原來她那番謹慎被顧老爺與顧太太以為經過一場生死,她是想通了,原諒了阮四公子與自己妹妹。

這樣也好。寶齡心想:她好不容易重獲新生,不過是想安安穩穩活到老而已。若能有個和睦的家,別如前世那般,便是最好不過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正經話也說完了,也該扯些家常的了。”三姨太見氣氛又冷下來,便打起了圓場,“寶齡,老爺知道你歡喜熱鬧,早上出門前還跟我說,吃過飯再叫白朗大夫來瞧瞧你,若沒什麼,夜裡便要請戲班子過來唱上幾齣,去去晦氣。”

“是麼。”寶齡回過神應了聲。

三姨太見她神情平淡,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來真是嚇著了,從前你是頂喜歡看戲的,還迷上了魏家班的巾生筱桂仙,常叫他唱完了陪你說會話呢。”

原來這顧大小姐很是博愛,心裡放著阮家四公子、迷上一個唱戲的、還有一個……連生。想起連生,寶齡皺眉:若顧大小姐為了阮四公子尋死覓活,那連生又是怎麼回事?看來她以後得把這一樁樁關係都梳理清楚了,省得將自己繞了進去。

三人又說了會話,寶齡只是聽著,大約由於她剛才認錯的態度良好,氣氛也不算尷尬,到了吃飯的點,三姨太拉著寶齡去自己屋子裡用飯,寶齡以要吃藥歇息為由頭婉拒了。兩位姨太太走後,招娣便端來了中飯。

木耳丸子、香菜乾絲、蓴菜鱸魚羹……一律是江南的小菜,清淡卻不粗糙。應當是顧老爺特地叫廚房給她這個“病人”準備的。

寶齡的心思卻不在飯菜上,隨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招娣拿來湯藥讓她服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半響,張了張嘴:“大小姐真的不生阮四公子跟二小姐的氣了?”

若換成真的顧寶齡復活,不知道還會不會,但她,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寶齡心底好笑,嘴裡卻含糊道:“我哪裡生他們的氣了。”

“哪裡沒有。”或許是剛才見大小姐有了些許“悔改”的模樣,招娣膽子大了些,撇著嘴,小聲嘀咕,“小姐從前見阮四公子與二小姐親近,便變著法子氣阮四公子,起先是針對二小姐,只要二小姐要的,您都一併搶過來,二小姐柔弱,只是任由您欺負,四公子看不過去,幫二小姐說了幾句話,您便更是變本加厲,為了跟四公子賭氣,居然離了家,每日夜宿在外,還在外頭包了個……小倌……”

招娣這廂裡絮絮叨叨,寶齡那廂卻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等一下!你說我什麼?包……小倌?!”

“大小姐,這事兒咱們可都不曉得,是、是那殷媒婆說的!”招娣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又像是要哭出來,支支吾吾道:“大夥只道大小姐被四公子說了幾句才賭氣離家,老爺派人四下尋找,可久找不到,三日前小姐卻不知怎麼自個兒回來了,夜裡吞了砒霜便……白朗大夫說迴天無力,老爺便信了鬼媒人的話要為小姐說親。昨兒夜裡頭,招娣經過柴房無意中聽那殷媒婆說起,說帶來與大小姐結親那少年是、是小姐離家那段日子在外頭包的小倌,她想多討些賞錢才將那人贖了來。”

寶齡的思緒有短時間的空白,然後微微張大嘴呈石化狀:連生的身份居然是小倌!也就是……鴨子?

這世上不僅有妓女、還有小倌。小倌,便是出賣色相的男子,有的叫孌童,有的叫相公,也有的叫“像姑”。

寶齡想起前世書中那些零零碎碎關於小倌的記載。她縱然再聰明,也無法將那個稚嫩的少年與小倌聯絡在一起。更想不到,“自己”跟他竟然是這樣的關係。怪不得殷媒婆說什麼“暗巷子”、“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然從兩位姨太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