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瀾,我錯了…”我保持鎮定,語氣如常,既然下了決定我就不會再猶豫搖擺、

老祖對於我的到來並不驚訝,只是緩緩搖頭,閉上眼睛似乎十分疲累。

我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既然已經想好了就不要再耽擱時間,我立刻傾身靠近他,一抬眼,正看到老祖也用一雙眼睛望著我。

還是那一雙欺霜賽雪的眼睛,我在他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我的倒影,還有一些疑惑。

“胤瀾,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伸手慢慢撫摸上他的面頰,入手微冷的觸感,以及不再如從前的細膩,讓我每分每刻都在堅定心中的想法。

流沙老祖再不是我當初看到的光風霽月的模樣,臉上的皺紋重重壓在他原本俊美如同謫仙的容貌之上,如果不是那一雙眼睛讓我明白這是老祖,如果不是我知道藤川一直在照顧老祖,我幾乎不敢確認他就是。

“……我不會死。”他說的很慢,似乎真的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我知道他在說謊,源靈機的反噬已經幾乎耗幹了他的修為和能量,所以歲月才會像是一個看準時機的小人,一股腦兒在他身上肆意張狂,想要將從前千百萬年的停駐都討回來。

我從他的被角下摸出一片葉子來,定睛一看,這片葉子有手掌這麼大,褐色捲曲的邊緣帶著被灼傷的痕跡,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片蓮花的葉子。

我一直記得,流沙老祖的本體是一株蓮花。

我明白這枯萎的蓮葉若不是從室內掉落,外面的是決計不可能進入的。

流沙老祖面不改色:“許是藤川,帶入的。”

我站了起來,微笑著:“我明白。”隨即從懷裡抽出一條絲帶,蒙上了流沙老祖的眼睛。

此刻的流沙老祖極為虛弱,根本沒有力氣阻止我。

但是他似乎有了感應:“做什麼?”他每說一句話,都有清幽冷冽的香味縈繞出來。

我卻覺得,這些香味好像是在表明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控制本體了,所以那些蓮花的香味才會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這當然不是好現象。

“……胤瀾,我愛你。”最後一個字的“你”被我輕輕送入他的唇中,我也閉上眼睛,手在背後一揮,整個房間被我布了結界,確保此處的聲音不會外洩,外面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重重紗幔掉落,將房間之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層迷濛的隱約。

微涼的嘴唇,顫動的睫毛,甚至已經有了起伏皺紋的肌膚,都只會讓我對眼前的胤瀾越發愛憐。

蒙上他的眼睛,實在是我的惡趣味——就好像當初他在睡夢中那麼對我一樣,我如今也要他在似夢非夢、似醒非醒中感受到我那時的忐忑和……莫名的歡悅。

整個床都發出重重濃重的綠光和厚重的靈氣,那些靈氣和綠光都如混合著清瑩的蓮香重重疊疊鋪滿房間、將原本漂浮在雕花大床上的淺藍色光團也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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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我聽到了有個沉重的嘆息。

我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處在茫茫沙漠之中,但是我再也沒有感受到沙漠的乾涸和絕望,就好像我是一個旁觀者進入了這個畫面,如同三維進入二維——我能夠觀察到一切,但是我無法融入。

對了!我在夢中!——我應該在胤瀾的夢中!

胤瀾竟然會做夢?——在這個世界已經五十年了,我當然明白越是道行高深的修士越不會做夢,一旦做夢,便是天道對己身的暗示。

這暗示也許是危險也許是機會,比如我,這五十年間我就沒有做過什麼夢。

我不再深究,只是默默觀察。我知道既然是胤瀾的夢,那麼他才是控制這一切的主角,不管他有沒有意識到有我這個外來者的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