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他不禁回想起與洛晨剛成親時的日子。

那時正值夏日,風很輕很柔,陽光也溫暖和煦,樹上滿是茂密的鸀葉。就在這練武場上,常常是她在場上舞劍,他便在場邊撫琴。

一日,他一曲奏完,她也收劍入鞘。她回眸看著他,眼中滿是熠熠的光彩,緊接著便巧笑嫣然的倒進他的懷裡,使勁兒地拱了拱她的小腦袋,將滿頭大汗通通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一臉寵溺的笑,卻聽她面露狡黠的促狹道:“別人家都是男子舞劍,女子撫琴,咱家怎麼正好反過來了呢。”

他當時挑了挑眉,眯眼答道:“夫人可是嫌棄為夫不夠勇猛?”說罷,不等她回答,便將她一把抱起,向著寢室大步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在她耳邊飽含深意的說道:“那便讓夫人好好見識見識為夫的勇猛之氣。”

……

那一日,她在他身下連連求饒,他卻仍然一路猛進,當真讓她好好見識了他的勇猛,再也不敢露出絲毫促狹之意。

回想著往日的甜蜜時光,冉之宸連日陰沉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許柔和的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人走至他的身側,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冉之宸看著身側突然出現的冉清風,頓時將笑意收斂,再次恢復了那一臉的沉凝。

從玄宗返回後,冉清風便一直住在冉府。而這幾日,冉之宸一直忙於尋找洛晨,倒是與他甚少見面。今日還是兩兄弟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單獨碰面。

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後,便一起看向了場中,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半晌,冉之宸嘆息一聲,收回了目光,便欲告辭離去。

卻在這時,冉清風突然出聲問道:“還沒訊息嗎?”

冉之宸愣了愣,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黯然,對著冉清風緩緩點了點頭。

見狀,冉清風嗤笑一聲,似是嘆息,似是感慨般地說道:“我早已預感到她定會離去,卻沒想到,竟會走得連一絲蹤跡也讓人無從查詢。”

他的話音一落,便見冉之宸的眼神驀地一凜,死死的盯著冉清風,一字一句的沉聲問道:“她為何會離去?”你又是如何預料到的?

卻聽冉清風又是一聲嗤笑,略帶嘲諷般的說道:“你與她相處多載,夫妻一場,難道還不如我一個外人瞭解?那女人看似柔弱賢淑,卻是個眼裡揉不得沙的。你若一心對她,她也可為你付出所有。但凡你心生二意,她怕是比誰都能狠得下心來。這不,你才剛說要納妾,她便跑得連影兒都沒了。”

聞言,冉之宸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慌亂。他知道,冉清風說得沒錯,他確實不瞭解洛晨。就因為不瞭解,他才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因為那尋常不過的納妾之事而心生離意。若是他知道的話,若是他早就想到的話……

片刻的心煩意亂之後,冉之宸的眼神再次一凜,“我是不瞭解她,但那又如何?不管怎樣,她都是我冉之宸的妻!”

沒錯,他是不瞭解她,但那又怎樣?他只需知道她是他的小寶,她令他心悅,令他心安,也令他心動又心悸。只要他不放手,她便會永遠陪在他身邊,就算她逃得再遠,他也一樣能將她找回來!

冉之宸深深的看了一眼冉清風后,將長袖猛然一拂,轉身便欲離去。

然而冉清風卻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眼中的寒意,繼續火上澆油般的嘲諷道:“那你可要動作快些,趕緊將人找回來。不然的話,怕是再等個一年半載,人家早就嫁作他人婦,幸福美滿得連孩子都有了。”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冉之宸的腳步驀地一頓,身子也微微踉蹌了一下。但只是一個瞬間,他又再次挺直了背脊,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了。

看著他略顯蕭索慌張的背影,冉清風眼中的嘲諷終於漸漸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