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很快在官吏的引領下,穿過人群,進入四方館中。

四方館內,一眾四方館的守衛和十幾名突厥護衛正嚴陣以待,生怕門外的百姓衝進樓中。

這一幕看得唐儉眉頭一皺。

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冷聲問道:“突厥使臣何在?”

那些把守在樓道口的突厥護衛連忙拱手:“我家葉護就在樓上。唐鴻臚,請!”

可是唐儉並沒有選擇上樓,而是在那名護衛驚訝地目光中轉身來到大廳中央的一張案几前坐定。

樓中吏員見狀,連忙上前給其添盞加水。

唐儉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這才對那名護衛道:“本官已至,還不去請你家葉護下來見我?”

“可是……”

那名護衛還要再說什麼,卻在對上唐儉那雙冰冷的眼神時退縮了。

意識到氣氛不對,那名護衛連忙轉身上樓。

看著之前還不可一世的突厥護衛“噔噔噔”的上樓去了,樓下那些隸屬於四方館的護衛和吏員頓時露出解氣的笑容。

顯然是在突厥人入住的這段時間,沒少受刁難。

樓上房間中,阿史那社爾在聽到護衛說鴻臚寺卿唐儉已至卻不願意上樓說話,反而要求自己下樓相見時,臉色越發難看。

“哼!一個小小的鴻臚寺卿竟然也敢給本葉護臉色看!”

一旁的博爾蓋見狀連忙勸解:“葉護,畢竟是我們理虧,要不還是下去見一下吧?”

此時,屋外的聲討吶喊聲越來越激烈,似乎樓下的那些百姓隨時會衝進來,將他們撕碎一般。

阿史那社爾的眼睛中一片冰寒。

一股滔天的殺意在其心中升騰。

良久,就在博爾蓋猶豫著是否要再次開口勸一勸自家葉護之時,阿史那社爾終於起身。

見狀,博爾蓋連忙使了一個眼色。

一眾護衛紛紛跟上。

樓下,聽到樓上半響才傳來的咚咚腳步之聲,唐儉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不緊不慢的招呼伺候在旁的吏員為其斟茶。

看著唐儉那樣怡然自得的樣子,從樓上下來的阿史那社爾目光頓時一冷。

“唐鴻臚,這是何意?”

聽出阿史那社爾話中的不滿之意,唐儉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端起茶盞啜飲一口,這才不急不緩的將茶盞放下。

“阿史那社爾葉護,你知不知道,突厥使臣的身份救了你們一命?”

聞言,阿史那社爾眉梢狂跳,臉色也逐漸開始變得難看。

唐儉卻是眼眸微抬,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希望葉護能夠明白,這裡是大唐京都,不是你們突厥人可以任意妄為之地!”

“你說什麼?!”

阿史那社爾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

他沒想到唐儉竟然敢如此跟他說話。

明明他們的皇帝早上還被他百般威脅來著。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俯視著穩坐案几的唐儉,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笑話!我突厥鐵騎劫掠你們中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幾個月前更是兵臨這長安城下,你們的皇帝陛下更是對我們頡利可汗俯首稱臣。

從某方面來說,這裡同樣屬於我們突厥。

你們唐人還能拿我等如何不成?”

聞言,唐儉藏在案几下的手越握越緊,指關節漸漸捏到發白。

他依然無懼的抬頭看向阿史那社爾那略顯扭曲的面孔,擲地有聲。

“唐某身為鴻臚寺卿,不能怠慢過阿史那社爾葉護。

如今外面民怨沸騰,阿史那社爾葉護難道不該給唐某一個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