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其實還算是個有水準的君王,雖然張昭認為他是太宗之恥。

但這個參照物,是以漢文帝、唐太宗、明成祖這樣的標準來的。

如果把參照的標準稍微降低一點,耶律德光還是有能力的,文治不俗,政治智慧和能力也很不錯。

軍事上也還行,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敢親征,捨得給麾下的勇士犒賞,這就是一個合格的馬上君王了。

只不過,此人有個很大的弱點,那就是他總是在關鍵時刻,管不住他那顆天馬行空的腦袋。

比如在白團衛村,他想當然的認為晉軍被圍數日,已經人疲馬乏,戰力不強。

於是讓皮室軍的鐵騎下馬做步兵,結果被晉軍反推,只能騎駱駝逃跑。

又比如進了東京,上一秒他還安置下定決心善待中原之民,要行仁政得到漢人的認可。

下一秒就認為漢人都已經臣服,不敢反抗,於是放縱契丹人去打草谷,結果搞得反抗四起。

而現在,耶律德光把漢軍放了了大陣的右翼。

光哥認為已經將他們兵將分離,群龍無首,又以契丹軍將統帥,背後又是屬珊軍督戰,問題應該不大。

呃!但凡光哥稍微瞭解下,就不會把天下所有的兵將,都當成石敬瑭、杜重威這種無恥小人。

也不是所有的兵將,都把富貴和權勢,放在了最很重要的位置。

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把尊嚴和過的爽不爽利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耶律德光自以為所有人都會臣服於權威,卻不想,他進入東京以後,不!就在他進入東京之前,是如何作踐這些後晉兵將的。

這份屈辱,並不是簡單的賞幾貫錢,就可以抹平的。

偃師城外,雍遼雙方已經鏖戰兩個多時辰了。

雍涼軍的重甲步軍幾次擊破契丹軍的數個大方陣,將以渤海人和奚人為主的遼國步兵,壓制到了靠近偃師城。

本來基本是平行的契丹陣型,中軍已經凹進去了。

而在兩翼,騎兵的互相纏鬥,則還在繼續。

遼國騎兵幾乎兩倍於雍涼軍,加上戰馬的高速移動特性,一時間並未徹底分出勝負,只不過遼軍的損失,遠遠大於雍涼軍。

勝利的天平,正在朝著雍涼軍傾斜,但還不至於讓遼軍崩潰。

此時,正是傳統全冷兵器時代的巔峰,與之前和之後的戰爭,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在這之前,由於生產力,特別是礦山開發能力限制,一套鐵甲的價值,簡直能飛到天上去。

漢代軍隊的披甲率雖然也有六成左右,但是鐵甲最多也就是三成,而且漢代的鐵甲完全不能跟唐代以來的扎甲相比。

於是,這就造成一個情況,漢代在少鐵甲有多弓弩的情況下,戰鬥分出勝負是很快的。

往往主力部隊在遭遇了大量弓弩攢射的傷害之後,很快就會崩潰。

而宋明之後,則是火器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發展,破甲的手段更加多樣。

特別是明清軍隊,大部分都是火槍大炮開幹,然後佔優的一方狂飆突進就可以了。

只是在這個時代,甲胃已經發展到古典中國的巔峰,新的破甲裝備如火槍、大炮也還沒有出現,大家都是全副武裝的跟鐵罐頭一般。

哪怕就是鈍器,想要完全將一個甲士打的完全失去戰鬥力,都很不容易,更別說這些甲士還是結陣而戰的。

很多時候,你都擊破敵人幾陣了,但是敵人的甲士根本就沒死幾個。

這時候甲士戰死在戰場上,要麼是被鉤鐮槍勾住腳,或者套索套住頭,被拖到敵人陣中。

然後被幾個人壓住起不得身,用長匕首捅面部、扒開甲葉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