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盡力將頭昂的高高的,雙手在聖檀木骨灰盒上不停撫摸著。

“三十年前,是某親手將曲城武敬公的骨灰從聖人手裡接過來的。我的兒啊,你也行三,沒給你三伯丟人!”

陳阿蟲口中的曲城武敬郡公就是他的兄長,一百零八元從將中排行七十九,追贈曲城郡公、諡號武敬的陳三郎。

“是個英雄漢子,沒給我們西平堡丟人!”

“陳三哥兒好樣的,殺胡過百,死得其所!”

“大丈夫,就該如陳三郎那樣,縱橫萬里、張我族雄風。”

“三郎不愧是(陳)高祖武皇帝的子孫,到了天上,也有臉見祖宗了!”

“白水巡檢司長征健勇過澗虎魏三郎,前來給陳三哥兒送行了。”

“安仁巡檢司騏驥社都頭溫小五,前來給陳三哥兒送行了。”

魂兮歸來的呼聲中,西平堡及其周圍鄉里的百姓都來看熱鬧了,所有人都在讚歎著。

不斷有三山五嶽的好漢子報上自己的名號,前來為小陳三郎這位英雄送行。

後生們看著、聽著一個個面紅耳赤,人雖在西平堡,但心早就飛到戰場上去了。

陳阿蟲讓留在身邊養老的長子向著四周團團一揖,代替他答謝了眾人。

這個送行,可不是嘴上的送行,而是要在呆到出殯之日抬棺上山的,在此時的鄉間,甚至就是後世的鄉間,都是一份很大的恩情。

“我兒一人陣歿,固然是慘事。但今日有這麼多大好男兒還鄉,切勿因老朽一家而傷萬家團圓之喜,三日後,老朽再請各路豪傑到西平堡來飲酒吃肉。”

仁義啊!張賢瑀都忍不住感嘆了起來。

這西平堡中出征五十餘人,除了早先戰死一人病逝一人外,就只有陳阿蟲的兒子陳三郎戰死了,其餘不是帶錢回來了就是人回來了。

但陳家是西平堡第一大家,陳阿蟲兄長是元從大將,地位非凡,他們家要是在辦喪事,其餘鄉親家自然就不好歡慶了。

所以陳阿蟲把喪事定要三日後,就是為了不打擾別家歡喜,確實仁義。

張賢瑀沒有走,因為他的事情還沒完成,陳三郎雖然戰死了,但是他身前就是張賢瑀安王中衛的都虞侯了,決戰大食的時候又立功頗大,至少可以封一個君子,治四千戶、三萬民的。

這份家業,按照陳三郎的遺願是要在兄弟的兒子中尋一個過繼給他,然後等成年後再去波斯繼承他的爵位。

若是家中無有兄弟,或者兄弟的子嗣也不豐,就會把這個爵位收回。

所得錢財一份給父母養老,一份把他送進西行忠烈英雄祠,此後由國家祭祀,以便他在天上也能享受血食和香火。

。。。。

而與隴右西平堡陳家的淡淡哀傷不同,關中乾縣韋家乃是另一幅場景。

自從韋氏五彪西行之後,朝廷給了韋家老漢二十五貫的體恤錢,留下了一百畝的永業田,瞬間就讓韋家收入暴漲了起來。

不過,也不是沒有後遺症。

韋氏五彪,原本是乾縣新陽巡檢司地盤上的一霸,韋大郎和韋三郎,也多倚仗五個兄弟的強橫戰力,在鄉間橫著走。

可是現在韋氏五彪已經走了,新一代的鄉間惡霸很快就填補了上來。

他們最開始或許攝於韋氏五彪的名聲,不太敢找韋大和韋三的麻煩,但天長日久後,膽子就上來了。

韋三郎手裡拿著一把鋤頭,眼睛死死盯著遠處一個拽的跟二五八萬樣的胖子。

胖子端著一條板凳,大馬金刀般坐在一個路口,不屑的看著韋三。

這個路口的後面,就是韋三的準岳父家。

未婚妻李娘子正和母親抱在一起嚇得瑟瑟發抖,淚花只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