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恭揹著雙手,在營中來回走動,內心裡頗為不安。

作為馬楚曾經的武安軍節度節度左押衙、潭州三城巡檢使,袁友恭在馬希範時期,是非常受寵信的。

馬希範病危之時,袁友恭與拓跋恆、張少敵三人一起,極力建議立馬希萼。

認為不立馬希萼,楚國立即就會陷入內亂,但最後還是被李宏皋等人阻止。

也正是有了這份香火情,袁友恭才在馬希萼入了潭州後,不但沒有被清算,馬希萼還將他提拔為了武安軍衙內兵馬使兼左馬步軍指揮使,掌管著接近一半的武安軍。

但越是這樣,袁友恭就越是不安。

因為他原本支援立馬希萼,只是不希望馬楚內亂,更因為馬希廣還在中原,立馬希萼,還可以避免朝廷用馬希廣為藉口,干涉楚國內政。

只是後來還是發生了內亂,這可就把袁友恭給坑慘了。

他現在不但成了人們眼中馬希萼的支持者,還是附逆的代表人物。加上馬希萼入了潭州後,一通亂殺,使得袁友恭更加招人恨。

而且馬希萼看似給他無限信任,但實際上這是一個大坑,因為袁友恭統帥的這三千多人中,其中一半都是原強弩都的兵卒。

而最後一任強弩都指揮使,就是已經去了江陵的彭師嵩。

馬希萼還以為彭師嵩是去給他朝拜天子,並在天子面前為他爭取能繼任楚王之位,但袁友恭知道,彭師嵩極大可能是去江陵當帶路黨了。

就馬希萼洗劫潭州,大肆打壓原本禁軍各都,還把靜江軍數千兵卒鎖在在潭州當苦力用的瞎操作,誰也不相信他能坐多久的大位。

彭師嵩出身梅山彭家,是潭州以西各溪洞蠻的盟主,又怎麼會為馬希萼效死命?

到時候彭師嵩領著朝廷大軍一出現,振臂一呼,他手下這些原強弩都計程車兵第一個就會起來將他亂刀分屍,然後高高興興的投了朝廷。

正在焦慮間,外面傳來一陣說話聲和腳步聲,而且腳步聲非常整齊,在這夜晚空曠的時刻,聽起來有一種極為滲人的壓迫感。

袁友恭屏氣凝神的聽了會,也弄不清是哪支遊奕軍這時候突然回來了。

而且強弩都計程車卒自從被貶後,像這種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是走不出來的吧?

皺了皺眉頭,還沒有睡下的袁友恭披上了一件袍子,就帶著士兵走出了門去親自檢視一番。

作為被朱進忠打發出來巡檢沿江的部隊,袁友恭清楚知道手下士兵的心思。

因此他們離開大軍沒走多遠,就選擇在這個小村子中紮營,然後再派出三三兩兩遊奕軍沿江打探個十幾裡就算了。

這種時刻,他可不敢把手下計程車卒逼急了,不但不能逼急了,他還要想辦法讓所有士兵至少有屋子睡覺,沒有棉被,幹稻草還要管夠。

要是這些基本生活要求都不能滿足的話,恐怕滿懷怨氣的兵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起來暴亂。

所以當村外發現有些不對勁的時候,袁友恭根本不敢去驚動士兵,誰知道外面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他也沒有多少人可以帶,總共兩三百人的心腹派出去掌握隊伍了,這會在身邊了,也就十餘人。

領著這十餘人,剛剛走到快村口的位置,袁友恭就愣住了,因為那支回來的隊伍,已經進了村。

而村口的衛兵早已不見了蹤跡,進來的兵卒非常熟練的在往各處摸去,看樣子是想去佔領緊要地點。

袁友恭渾身一麻,冷汗大滴大滴的從頭上往下掉落,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就算沒看著這些人的動作,只從相貌和神態上,袁友恭就能確認,一定是江對面的周軍摸過來了。

朱進忠相信對面的朝廷大軍是銀樣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