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已經變化了。

他突然覺得,要是能投降輸一半,不!只保留個一二十萬貫留給孫子,其餘都奉獻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嗯....,有點異想天開,但也有一點合理性。

因為趙在禮最大的財產,就是他窖藏的金銀,這個時代可以沒有銀行,趙在禮早就將這些金銀熔化成了球狀或者長條狀埋起來,還把知道的家僕、匠人全部殺光了,他要是不說的話,還真不容易找出來。

結合後唐以來的情況,下面造反的節帥只要跪地求饒,也還是大機率能活命的。

都是代北-河東來的嘛,誰也有不識好歹的時刻,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所以在有了這份心思之後,趙在禮立刻就給身邊的心腹使了個眼色。

心腹實際上比趙在禮還怕,因為他比趙在禮這種好多年都不出魏州城,甚至府門的老頭子,更知道現在大周的厲害。

他媽的,漫山遍野都是弓箭社和槍棒社,富裕一點的地方甚至有了河隴、關中才有騏驥社。

而且還有一條從番上義從-長征健勇-縣學都頭-衛所軍隊正、隊副-禁軍驍銳-親軍腹心的上升路線。

更可怕的是,這條線路還能有替補,比如你到縣學都頭這一步就上不去了,還可以到縣衙做武侯,去衛所軍接受均田做一個火長這類的小官。

如果從禁軍和親軍中退役,落下來又能變成地方的巡檢、衛所軍百夫長。軍官甚至有縣尉、課稅大使等路子。

這對於一個生於鄉野之間,渴望改變命運的土豹子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讓他們拿命去換都多得是人願意幹。

心腹甚至能感覺的到,就在這沿河堡周圍的樹林中,到處都是那種眼睛紅紅,充滿渴望看著他們的‘土豹子’。

還是跑吧,先跑回魏州去,實在不行,親信看了趙在禮一眼,那就只能拿了趙翁全家來買自己一條命了。

忐忑不已間,親信悄悄牽來了幾匹馬,還叫上了平日裡最親近的十幾個騎士。

趙在禮看了看遠處快五十歲了,還親自衝在最前面,去爬沿河堡堡牆的劉繼勳一眼。

可憐的傢伙,在東京被契丹人搜刮光了家產,妻女兒媳等都被契丹人給禍禍完一刀捅死了,兒子又被打死在了偃師城外,只剩下孑然一身。

往日還結了一堆仇家,現在沒了官位,不造反的話,什麼時候被人找上門來殺了都不知道。

“走吧!你們跟著老夫回魏州去,去向天子磕頭認罪,老夫舍了全部家產,也要保住你們。”

趙在禮想著還是安撫一下,施一點恩,畢竟要是能保住命,那最後餘下的十萬二十萬貫家產,還是要靠著這些人保護。

親信也歡喜了點了點頭,只要回到魏州,那不管是跑路,還是那趙在禮全家的命買條生路都可以,遠比現在這樣好得多。

只是,他有些不安的看了周圍林木一眼,生怕那裡竄出來一群不要命的土豹子。

很可惜,有的時候往往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趙在禮在親信的護衛下跑路的時候,康三郎全族四五十口,已經在樹林裡埋伏好久了。

他們之所以不敢上來,是因為趙在禮他們個個有甲,除去攻打沿河堡以外,也有二三十人在。

而康家眾人中,只有兩三把長矛、一把弓,其餘武器全是農具,甲胃更是想都別想。

這樣衝出去,除了送死,不會有第二結果,是以他們一直不敢出去。

但是現在,趙在禮等十餘人要跑路,那就是他們的機會來了。

康三郎不斷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冷空氣,用這冰冷到肺的感覺,讓顫抖的手腳儘量穩定下來。

他康三郎不分寒暑苦練,就是不想跟父輩一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