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乃是長者,小子怎敢受長者大禮!”張昭趕緊幾個大跨步半跑過去,把已經快到花甲之年的郭玄禮給扶住了。

郭玄禮近看比遠看要老得多,一張老臉上,滿是歲月的風霜,頭上的頭髮也幾乎快要完全變白,雙手和老樹皮一樣粗糙,根本不像是個有地位的人。

“老朽再謝張郡公的義舉啊!要是真讓黑狼部的黑毛奪走了我那兒媳,老朽和郭家,還有何顏面立於此地啊!”

剛剛拉起來,郭玄禮又要拉著兩個兒子向張昭下拜。

張昭有些不爽的趕緊又忙活了一頓,把這父子三人給扶了起來。

這郭玄禮雖然表現的非常感激和尊重他,但實際上從裡到外都透露著一股疏遠的味道。

半截入土的老頭子了,明知道張昭是來找他們的,他還非要連續下拜。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六十歲以上的人見了官,一般都可以不跪的,更何況雙方是這種關係。

郭玄禮明顯就是想用幾個大禮,隔開雙方之間剛剛建立起來的幾分親近。

一番你來我往之後,張昭淡淡一笑,郭玄禮想把自己高高捧起來,用於闐金國來淡化雙方共為唐兒的關係,那他偏不能讓他老小子如願。

“某剛聽堡外眾位兄弟叔伯都能講漢話,舉手投足更顯文雅,在這八剌沙袞邊荒之地,大唐退出西域一百多年後,還能不忘血脈,郭公居功甚偉啊!我猜這城中,定然有族學吧?”

“郡公謬讚了!不忘故國,不忘血脈,乃是我祖郭令公傳下的組訓,子孫後人當然要時刻牢記。”

雖然不知道張昭說這個是想幹什麼,但能在離開故國快兩百年後保持自己的文化,正是郭玄禮最為得意的地方。

當下聽到張昭如此稱讚,他有些警惕,但也不禁有些飄飄然。

“堡中倒是有個供後人學些先賢之言的地方,卻不敢稱什麼族學,簡陋的很!簡陋的很!”

郭玄禮連連謙虛,但年輕的郭廣成卻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廣成堡這個確實有些簡陋,但賀獵城的郭家族學,光房間就有三十間,比我們大家住的地方還要好!”

“佩服!郭公實在是太過謙了,不過賀獵城沒法去,能否讓在下去此間族學一觀?”張昭有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

“如果郭公不介意的話,在下來時,帶了些許來自中原故國的一些吃食美酒,能否讓外面的兄弟叔伯一起進去,等到參觀完族學之後,我們大家好同樂一番。

某還從未在安西之地,看到如此多的唐兒齊聚一堂!”

郭玄禮不知道張昭打的什麼主意,但他知道自己沒法拒絕。

因為本來今天是要大擺宴席的,結果因為差點出醜把婚禮給推遲了,就沒把許多宰殺好的牛羊烹煮,導致外面來幫工的族人根本沒吃飽。

現在他們聽到張昭有酒肉,都在後面小聲鼓譟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吃肉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於是郭玄禮只是淡淡猶豫了片刻,就對張昭拱了拱手。

“那就讓郡公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