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千里迢迢跑到歸義軍治下的敦煌來。

“使君恕罪!非是遠辱人,而是諸位大難將至卻不知,如今內外隔絕,令公大王已事實上陷入回鶻人之手,其年事已高,還能再撐幾時?

諸位不早做決斷,還在此呈口舌痛快,硬是要刀斧加身方才悔不當初?”

書生聽到曹元德說話了,終於放下茶碗,對著曹元德拱了拱手。

不過雖然是在解釋,那神情嘛,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他還是在嘲諷人。

“那依裴舍人意見,我等該要如何?”早已厭倦了眾人舉棋不定的曹老三曹元忠坐直身體問道。

“當然是諸位現在立刻去召集甲士,今晚就殺將進去,將回鶻公主及子嗣一併剷除!”

裴舍人站起身來,狠辣之色頓時就佈滿了臉龐,他右手呈刀狀,說到一併剷除的時候,還狠狠一揮,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裴遠!裴元英!說來說去,都還是那一套先下手為強的話。”曹元深聽不下去了,他站起來戟指裴舍人。

“你可知回鶻人就守在令公大王的臥房之外,人說停屍不顧束甲相攻,就已經是人間慘事了,難道你還要我們當著某父親的面,殺得血流成河嗎?”

原來裴舍人名叫裴遠,在這時代,如此不給面子的直呼姓名特別是字號,那是非常不給面子,甚至有羞辱意味的。

是以裴遠一聽,立刻也就炸毛了,他冷哼一聲,斜著眼鄙夷的看著曹元深。

“某真是懷疑,你們沙洲曹家到底是不是出自譙郡曹氏?是不是魏武帝的子嗣?

這都什麼時候了?甘州回鶻三月前就開始動員,只等冰雪稍減就要揮師西進,你們竟然還在這講究什麼孝道!

難道你們全部被殺,令公大王就能含笑九泉了?迂腐!迂腐!怎麼的,曹昭伯仍不失為富家翁的教訓還不夠?”

曹昭伯就是曹爽,仍不失為富家翁可是千古笑柄,這話可就太惡毒了,一屋子大小曹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

更何況沙州曹家由於納了大量的粟特曹入族譜,最忌諱也最害怕別人說他們不是譙郡曹氏後裔,裴遠這幾乎話,正好擊中了他們心中最敏感的部位。

當下,憤怒的曹家三代們湧了上來,就要揪住了裴遠去毆打。

可正在此時,一個穿著淡紅色石榴花棉袍的小娘子,咚的一聲踹開門,飛跑了進來。

這小娘子身上的棉袍可不簡單,這可是來自於闐的高檔貨,輕薄又保暖,在敦煌來說是千金不換的好東西,除了她和她母親宋氏以及胞姐三娘子以外,誰都沒有。

“十九娘,你跑這來幹什麼?”曹元忠皺著眉頭問道。

這位跑的小臉蛋紅彤彤的小娘子,赫然是張大王的未婚妻,曹元忠的幼女,曹十九娘曹延禧。

“耶耶!六哥讓我來告訴你們,慶元宮有變,天聖公主方才想進去,竟然被那些回鶻武士給攔住了!”曹延禧氣喘吁吁地說道。

“不好!”曹元德大吼一聲,臉上冷汗嘩嘩的往下掉,一屋子大小曹也臉色雪白。

一定是令公大王出了問題,甚至已經薨逝,不然回鶻公主不會敢攔住于闐公主進去探望。

“使君!曹氏一族危在旦夕矣,現在召集甲士還來得及!”

裴遠嗷的一聲就蹦了出來,心裡把曹元德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遍。

他幾次建言讓曹元德去殺了回鶻天公主李氏,這要是曹氏敗亡,他能跑得脫?

說話的同時,裴遠還瞄了一眼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女孩,要是曹元德還是不敢下決心的話,一會他就去抱曹十九孃的大腿。

因為回鶻天公主誰都敢殺,但一定不敢動曹十九娘,因為她的夫君是威震西域的張家二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