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禪是一個詞,但實際上是兩個儀式。

按照唐代學者張正義的說法,築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故曰封。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故曰禪。

通俗的說,封是祭祀皇天,禪是祭祀后土。

封於高山上舉行,隨後禪就在高山之側,尋一小山舉行。

歷史上冠軍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上之後,也立刻進行了禪姑衍山的儀式。

我張聖人這漠北一仗,當然不能跟冠軍侯打的匈奴漠南無王庭相比,但張鉊卻要操辦的比霍去病封狼居胥、禪姑衍山更加隆重。

因為霍去病破匈奴時,乃是漢朝至強時刻,他只需要封禪二山,在匈奴人祭天的地方,以華夏禮儀祭天,以此展示大漢之威,摧毀匈奴人心中的信仰就可以。

但張鉊此時,自安史之亂起,國家沉淪二百年,文臣失去了風骨,武將失去了榮耀,小民朝不保夕,節帥、國主甚至皇帝,也活在時刻有身死國滅的危險之中。

二百年的混亂,特別是引起這二百年苦難的始作俑者乃是安祿山、史思明這樣的胡人。

其後回鶻軍隊助剿之後,又在關中、中原大肆劫掠,吐蕃人還曾打進了長安。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讓被這苦難折磨了兩百年的漢人開始反思,他們覺得,大唐執行的兼包並蓄策略是不是錯了?

他們回想,我們給了這些胡人榮耀,引導他們走向了文明,讓他們從相對貧瘠的昭武九姓之地,到富庶的中原安家。

我們將自己人都很難得到的榮耀和地位,毫不吝嗇給予了這些胡人,他們卻反過頭來毀滅了我們的國家,給我們帶來的深重的災難,這是不是太過優待縱容導致的?

二百年的痛苦,必須要有一個發洩口,必須要給個理由。

歷史上趙宋奪不回燕雲十六州之後,於皇帝的默許甚至推動下,將問題完全歸結於了唐朝的民族開放和兼包並蓄之中。

之後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從皇帝到百姓,從朝堂到民間,整體的風氣,徹底走向了保守。

既然開放最終的結果是吃虧,那我們就不開放了,自己縮起來和自己玩。

雖然不能說唐朝的民族政策就沒錯誤的地方,但那並不是主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開放和兼包並蓄的風氣。

安史二賊確實是胡人,但契必何力、阿史那思摩、李光弼、高仙芝他們也是胡人,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所以,宋時對於唐時政策反思,完全走入了誤區,成了單純的發洩口。

其對於中國風氣的破壞程度,與蘇穗宗在蘇共二十大上做的報告,完全可以相提並論。

一個把二百年的痛苦,完全歸咎於唐朝的民族政策和開放之風。

一個把蘇聯的問題,完全歸罪於慈父,否定了慈父絕大部分的貢獻,只抓住一個點不斷放大,直至上升到人身攻擊。

兩者都對自己的國家甚至文明,產生了極其嚴重,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客觀的說,此時對唐朝政策產生的這股怨氣,並不是趙老二及之後的趙宋皇室弄出來的。

甚至都不是趙宋一朝的文官弄出來的,他們最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其實質上,還是從漢到唐,中原王朝解決草原威脅問題的總失敗導致的。

這強漢盛唐都失敗了,你能指望後來人還有多少心氣,繼續去為解決這個問題而努力,更別提趙二哥從來就不是一個意志力堅定的英雄聖主。

但在這個時空,歷史多了一個選擇,這個多出來的選擇,就是我張聖人。

張鉊很清楚自己的歷史使命,他要用征服大漠草原的威風,用把如日中天契丹擊落的威風,用他十六年積攢起來的威望,在此刻擔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