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灌溉和交通最便利的地方,都被本地土豪的塢堡佔據。

他們的存在,嚴重影響了張鉊對河南土地的開發、利用。

若是現在就開始大規模均田,那這些均下去的田,就會被土豪塢堡分割成一塊一塊的,不但影響安置,還會留下隱患。

“陛下,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臣知道陛下憐惜百姓,不願意在他們遭受三年大災和契丹人打草谷以後,還要破家遷移。

但如今之事,陛下不安穩麾下的勇士,家國都不穩固。臣斗膽請問,若是我大周都不能穩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張鉊楞了一下,李昉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太過於愛惜羽毛,而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了。

張鉊細細品味了一下,好像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傾向,把仁義看的太過重要,有時候自己都忍不住開始表演了起來。

“那依你看來,朕應該如何處置?”張鉊並沒有因為李昉的直言生氣,而是虛心請教了起來。

李昉則忍不住要去撫兩下胸口,這樣直言不諱的說皇帝,他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過還好,看來皇帝確實是個能聽得進去別人意見的賢君。

“臣以為,此刻就該快刀斬亂麻,東京開封府與神都洛陽,以及上游的陝州與河中府,當立刻開始搗毀塢堡,將百姓釋放出來。

原先塢堡中的大族,將最富有的部分安置進神都洛陽,最有武力的一部分收納進入禁軍效力,冥頑不靈的嚴厲懲處。

塢堡中的百姓則打散安置到各處,可先命他們平整土地,將已經拋荒的土地,種上豌豆、黃豆等肥地作物,以恢復地力。

塢堡中的熟田,陛下正好用來置換親軍和禁軍勇士的土地。

而整治完畢的拋荒之地,可以用來繼續賞賜勇士以為大朝府兵,中間再抽調出一部分賞賜給百姓均田就可以了。”

“可是.。”張鉊摸了摸下巴,還是有點遲疑,“若照此辦理,豈不與流言中一模一樣?”

“怎能一樣呢?流言中的強行均田後,是不管塢堡中百姓死活的。

但照此法,陛下則需要養著百姓最少一年半,因為種植豆類肥地的時候,所收穫的定然是不夠吃的,陛下養著百姓一年多,還不夠仁慈嗎?”

張鉊被說的有點心動,不過養著從塢堡裡出來的百姓一年多,所耗費的米糧和油鹽醬醋也不是一筆小開支,應該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如此一來,那就只能再苦一苦南唐國主了,不然明年的糧食,還真不太夠。”張鉊臉上露出了狠辣的表情。

按照李昉的策略,那就是一年半的時間,至少是黃河以南沿岸,別指望能手到多少賦稅不說,還要搭進去不少。

這馬上就要與劉知遠大戰,糧食又該不夠了,除了壓榨南唐,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

李昉奇怪的看了皇帝一眼,立刻又把眼皮給垂了下去,斟酌了一下字句才慢慢說道。

“若只算大河南岸的河中、陝州、神都、東京、滑州、澶州諸州縣的話,塢堡中被釋放出來的丁口,也就七十萬左右。

而這些塢堡中,囤積有大量糧食,只需收繳他們的,足可供百姓所食了。”

張鉊聽完,立刻讓內侍去傳戶部民司郎中,調戶部丁口資料來看,結果發現李昉的預估是比較準確的。

黃河以南的廣大中原地區,石敬瑭入開封之前,戶口還相對繁盛,核心的十五州一百一十七縣共有百姓四百餘萬。

但是到了現在,經歷了三年大災和契丹人打草谷,還剩下的百姓,粗略統計已經只有三百萬上下了。

不到二十年的時候,人口就損失了超過四分之一,而這四分之一中的八成,就在近五年損失掉的。

現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