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x年,我五(小蝦米)

好的,二哥,我接著講我的事情。

天漸漸地冷下來了。我們那裡雖然不會太冷,畢竟在雲之南。但到零上三四度的時候,感覺是特別冷的,陰冷。有人說,九大仙草之首石斛在我們這裡產得特別多,特別好種,野生的石斛也特別多,據說佔了全國產量的70%,就是因為我們山裡這種潮溼的氣候。有人說,我們這裡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地方,是地球兩大板塊誰也不服誰卻誰也離不開誰你碰我一下我推你一把的地方,所以溫泉特別多;又是南方的熱和北方的冷親密到整天要打架你給我一巴掌我給你一肘子的地方,所以雨水特別多。東西相撞,南北摩擦,簡直是世界的中心了,而且是中心的中心。這句話是小魚說的。小魚還說都說我們雲南是雲之南,其實說是冷之南熱之北更準確。小魚是真詩人,說出話來經常就是詩。見鬼,我又想到小魚了。

那天其實天挺好的。太陽把冬天的大山曬得暖暖的了。那本身冒著熱氣的小溪積極地呼應著太陽,更熱烈地翻滾起來蒸騰起來。老和尚又繼續談詩和詩之死了。他開始得很突然。他說:應該說,隨著顧城的死去,詩也死去了。我反應夠快的,說到詩,我的反應就快。我說:不是還有海子嗎?老和尚說:海子,還有其他一兩位,還有臺灣的幾位,男人女子都有,他們也閃過光,發過亮,甚至很亮,可那也是八十年代或者九十年代初的事了。顧城死於九十年代初。海子也死在那個時候。老衲曾經喜歡過海子,還很喜歡。其實老衲喜歡的只是那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老衲曾經想,這麼簡單的句子,這麼勿搭嘎的事情(老和尚用上海話說“不搭界”,是因為他曾經多次在我面前不小心地說了上海話了。他乾脆不隱瞞他會說上海話這件事了)搭在一起,卻這麼美,簡直太美了。可是,後來,老衲讀到介紹或者回憶,說海子寫這首詩的時候,正是他下了決心要到海邊去死的時候,然後他真的臥軌死在海邊,這句“面朝大海”,是他在想象他的墳墓對著大海,那時候秋去冬來,然後春暖花開。聯想到這個,我(老和尚有時候會忘記稱自己為老衲)忽然就不喜歡這句詩了,也覺得一點都沒什麼稀奇了,我甚至也不那麼喜歡海子了。人都會死,可是刻意去尋,老衲覺得是不應該的,是違背天意的。我說:顧城不也是尋死的嗎?老和尚說:是的,所以我老衲說顧城是有罪的。也許他的妻子之死不完全是大家傳說的那麼回事,可是他的尋死卻是他的該死之處,他是帶著中國詩歌去死的。當然,如果他不死,由於強大的外因,詩歌和小說和整個文學也會衰弱,甚至死亡,可是他的死,在老衲看來卻有著象徵意義。阿彌陀佛。咚!鐘響了。這回比較輕,輕到不是我的一般人還聽不到的地步,因為我們在山裡,室外。老和尚說;我們回去吧。雨來了。

我們這裡,雨是說來就來,有時以大風為前奏,有時伴著雷電,有時什麼也沒有,只是一朵雲飄過來很快地遮住陽光,然後就好象天上有個大海,大海的底脫落了,水就那樣地倒了下來。是的,就是倒下來,可以讓大地和所有在大地上的物體秒溼。

老和尚和兩個小和尚站在大殿門內,小和尚們聽老和尚講:冬天這麼大的雨還真是少見,很多年沒見了,真的很多年了。我在想,老和尚這是受了他說的廢話詩的影響了嗎?

悟非師兄(我不得不稱悟非為師兄,因為這是老和尚規定的。其實悟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日子,甚至哪一年從他媽媽肚子裡出來的也不知道,我總覺得他不會比我大。可是老和尚在我們小廟裡是說了算的。我在暗地裡在老和尚不在的時候還是叫他小和尚。儘管我也是小和尚了)、小和尚師兄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他經常這樣大驚小怪,已經被老和尚師父批評了一輩子了(悟非,你是出家人!出家人心要平和!),可是再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