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雖然照例用障眼法遮住了綠色的眸子,但那清冷婉約的氣質帶來了一種難言的疏離之感,配上她冷豔的容貌,在這破落的舊廟裡,想不引人注目也很困難。

鏢局這邊,中年鏢頭和其女兒等人都不再說話,只剩一些手下仍竊竊私語著什麼。而壯碩僧人那邊二人依舊在閉目養神,彷彿廟中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樣。

最初的狂風驟雨已經過去的樣子,外面的風雨聲都小了很多。廟裡的火堆依舊燃著,發出喀嚓咔嚓的聲音。

……

……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廟中的沉默氣氛被打破了。

僧人身旁的紅衣婦人拾起膝上的狹刀,另一隻手提起裙角,緩緩站了起來。

鏢局這邊一陣騷動,眾人警惕地看著她,有幾人悄悄地摸上了兵器。

只見婦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物,面露微笑緩緩挪步到李遠二人面前。李遠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

婦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秀眸惺忪,眼角細微的皺紋卻更添深了一層嫵媚之意,紅色長袍裹住了豐盈的身子,婀娜多姿。

婦人將狹刀掛於腰中,雙手相疊,微微行了一個萬福,道:“之前妾身身上衣物未乾,不便來和各位打招呼,還望二位諒解。”

李遠急忙站起,拱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勞煩姑娘了。我二人也是路遇大雨,不得已來此。”

李遠心中卻是頗有幾分激動的。之前在各種俠客話本中經常看到俠客俠女們江湖相遇,互述名號與經歷,相互結拜的情景。而這一幕居然今天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不禁一絲熱血湧上頭來。

婦人笑笑,道:“妾身姓楊,那邊坐著的是我夫君。我二人闖蕩江湖近二十年,僅落下些微弱名聲。二位可以叫我‘邪劍’,夫君的外號是‘狂刀’。不知閣下兩位如何稱呼?”

鏢局幾人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聽到“狂刀、邪劍”的時候,好幾人的臉色都瞬間白了下來。中年鏢頭將手中的長刀又緊了緊,對周圍人使了個眼色,讓大家暫且別輕舉妄動。

狂刀邪劍的名字,別說五嶽城附近,哪怕在都城也小有名氣。兩人十幾年前現於江湖,亦正亦邪,武功可當一流。一人刀路兇猛,一人刀路詭異。

只不過最近幾年,兩人在江湖上出現得少了,年輕一代對其瞭解甚少。

中年鏢頭自詡倒也有些功夫在身,旁邊的高瘦男子更是鏢局中武功數一數二的人物。若是單打獨鬥,己方多半不是狂刀邪劍的對手,但自方鏢局有二十多人,想來即使出現衝突,倒也不懼對面。只不過,現在對方並未表露出對己方的敵意,若是兩不相干自然是最好。

李遠卻完全沒聽過什麼狂刀邪劍,聽完婦人自報家門,便只是學著俠客話本里的情景拱手道:

“久仰久仰,在下李遠,這位是銀姑娘,我們趕路去五嶽城。不知邪劍姑娘有何見教?”

婦人微微挑了下眉頭,抿嘴笑了起來:

“倒也沒什麼,我夫婦二人看兩位氣質不凡,便想來結識一番。這邊挨著廟牆角落,想來潮溼得很,兩位又沒有生火,若不介意,可否到妾身那邊的火堆一聚?也好聊些江湖趣事,互增見識。”

李遠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望向銀月。

銀月依舊坐著沒動,只是抬頭道:

“謝謝邪劍姑娘好意了,只不過,我二人正欲商討一些私事,不方便與外人聽去。我們依舊坐這邊就好。”

婦人倒也沒有露出不滿之色,只是抬手捋了捋依舊帶著潮溼水汽的頭髮,笑道:

“那真是妾身唐突了。既然如此,妾身將自家火堆分一半過來,除卻一些溼氣罷。”

說罷,婦人回頭望向那壯碩僧人。

僧人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