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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幾分愴惶,忙忙的想再憶清楚過往舊事:當年陽光少年郎,那個讓她夢裡夢外思思念唸了整個初中時代的少年郎,不對不對!李恬下意識的搖了下頭,那栩栩如生跳出來的,怎麼是那日如朝陽般的徐思海和那一束恣意綻放的花?還有那個滿城彩燈下溫潤喜悅的少年郎,那一日飛奔回首間那張無可揚剔的張揚笑臉?
李恬踉蹌兩步跌坐在椅子上,她以為比勒石更牢的記憶,怎麼竟如同畫沙,不知不覺中已經要被歲月抹除的一乾二淨……
“爺下去了。”旁邊小丫頭見李恬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小聲提醒了一句,李恬恍過神,忙站起來走到窗前。院子裡,緋衣官員在前,綠衫們羅列於後,參差不齊的衝福寧親王躬身見禮。福寧親王一身黑底緙絲常服,一條四爪金龍頭昂在胸前,龍身一路盤旋,在午正的陽光下,氣勢逼人。李恬下意識的眯起眼睛,他原本就生的極好,這樣一身衣著,更襯的他氣勢如虹、俊美不似凡人,這俊美刺的李恬神情一陣恍惚,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院子裡,福寧親王嘴角往下,一張臉繃的寒氣四溢,薄底朝靴踩在地上,發出輕卻刺耳的沙沙聲,福寧親王穿過眾人,走到上首面南背北站定,目光如刀一個個掃過面前諸人才開口道:“本王只說兩件:一,這淮南府的蠹蟲民害,本王已奉上諭盡數鎖拿,押送進京,朝廷斷容不得此等小人猖狂;二,這淮南府就託付給諸位了。本王送幾句話給諸位,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掛在心頭可保平安!”說完,福寧親王從小廝手裡接過杯酒,高高舉起,緩緩轉了半圈,仰頭一飲而進:“諸位且慢用,本王就此別過!”
李恬忙示意小丫頭收拾了東西,快步下樓,往客棧後門會合福寧親王。
福寧親王比李恬晚了幾步,大步跨出角門,一眼看到一身藕色素紗衣,微笑看著他的李恬,心頭頓時一鬆,摘下頭上的幞頭扔給小廝,伸手拽過李恬手裡的帕子擦了汗,喜笑顏開:“總算能離了這鬼地方了!咱們趕緊走,上船吹河風涼快去!”眨眼間,冷峻鐵面的實權王爺就跳下神壇,和李恬心目中那個總是犯二的五爺合在了一起。李恬忍不住笑意漫延,福寧親王伸頭看著她好奇道:“怎麼這麼高興?你看到什麼好玩的事了?說給我聽聽!”“哪有什麼好玩的事,就是看到你高興。”李恬笑語盈盈,福寧親王一時有些愣神,這會兒的李恬,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這兒離碼頭不遠,一路過去田園風光極好,你要是不累,咱們走過去?”福寧親王建議道,李恬‘嗯’了一聲,和福寧親王並肩轉出窄巷,沿著條幽靜的青石路出了城,正值盛夏,城外樹濃花繁,知了叫的聲嘶力竭。
“這知了叫的真熱烈,有首詩說的好,居高聲自遠,非是籍秋風。”李恬揚頭看著鳴響聲聲的高樹道,福寧親王笑起來:“卿卿這是誇我嗎?”李恬失聲而笑:“你倒多情!你既然這麼想了,就算誇獎你吧。”福寧親王哈哈大笑,李恬仰頭站在樹下,指著頭頂樹幹上並排扣著的幾隻蟬蛻道:“樹上的蟬說不定今天才頭一次看到這朗朗乾坤呢,你看,那蟬蛻看著還很新鮮。”福寧親王也仰頭看著那幾枚蟬蛻。兩人一邊走一邊左觀右顧,行的極慢,走到大半個時辰,風漸漸轉大,還帶著股河水的腥味,路兩邊的樹木良田中開始夾雜著大塊小塊的藕塘。
李恬走兩步站在一處藕塘前,指著離岸五六步遠的一株綠蓮驚訝道:“你看這株蓮花,看了它才知道什麼叫亭亭玉立。”
“這株蓮花象你。”福寧親王看看蓮花,又看看李恬,突然一把撩起長衫下襬邊往腰帶裡塞邊笑道:“你喜歡?我去給你摘!”
“嗯?你回來!”李恬愣了,叫聲未落,福寧親王已經跳進藕塘,連撲帶拍衝了幾步,一把揪下那株綠蓮,這藕塘雖淺,下面的淤泥卻深,福寧親王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