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五爺論雅俗,向來是從吃喝上頭論起,但凡和他能吃喝到一塊兒去的,都是雅的,不然,就全是俗的。”侯府尹忍住笑,忙欠身答應。

五皇子彷彿沒聽到大皇子的話,只顧和郭推官聊的投契:“麥梢巷口這家我倒是頭一回去,怎麼就這家有這水面的規矩?什麼時候興起來的?今兒五爺我大發慈悲,足足添了十碗到那牆上的泉水裡,你添過沒有?”

“添過,不過可沒五爺這麼爽氣,一出手就是十碗,這規矩象是二月裡才有的,聽掌櫃說,是一位常客讓這麼做的,那位客人留足了一年的銀子,一天二十碗麵。”

“哪止二十碗,我看牆上掛的密密的,足有四五十碗!”

“那鋪子一碗麵比別家足足貴十個大錢,錢多了碗卻比別家小,這做的是有錢人的生意,去他家吃水面的,也多是一時週轉不及計程車子文人,這一陣子游春賞景聚會的多,如今又興會文,凡有聚會必吟詩作對,這麼著,一來那些窮士子憑著幾句歪詩,有的是地方蹭飯蹭酒,二來那賣字的、賣酸文的生意也好,去吃水面的人少多了,要是往常,牆上的水面根本掛不過夜。”郭推官對京城這些人情世故極熟悉,五皇子‘噢’了一聲正要再說話,大皇子奇怪道:“什麼水面?”

第二十九章 惹事

“你比我明白,你給大哥說說,噢,對了,你姓什麼?”五皇子用扇子衝郭推官劃拉了下,才想起來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

“下官是京府推官郭慕賢,字尚文。”郭推官先答了五皇子的話,又急忙轉向大皇子拱手答道:“回大爺,這是件新鮮事兒,就是上個月初的樣子,麥梢衚衕的木記湯麵店興了個新規矩,說是有位客人每天捐二十碗麵,做成水滴樣子的牌子就掛在牆上,只要牆上有水牌,不拘誰都可以進店要一碗牆上的水面吃,不用給錢,最有意思的是,隨面還有碗酒,兩碟子小菜,吃麵的客人若願意,也可以吃一碗麵給兩碗的錢,多出來的那一碗就掛一塊水牌到牆上去,這叫添一碗泉水面,麥梢衚衕緊挨著貢院和大相國寺,去吃這水面的,多是境況窘迫的文人士子,前幾天店裡又添了筆墨紙硯,說是那些來吃水面計程車子,一碗酒和著鮮美湯麵下肚,就愛寫個詩賦歪幾句詞哪文啊什麼的,掌櫃就讓人備了紙墨,說是準備一個月訂一本,再一本本排在後頭供人翻看,這家湯麵店,當真清雅的很。”

郭推官說的極詳細,五皇子驚訝道:“還有筆墨?這我倒沒仔細看,大哥您看,有意思吧?”大皇子凝神聽的極仔細,聽了五皇子的問話,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五皇子忙移開目光,點著手邊的茶湯和侯府尹笑道:“侯府尹說那清茶法在前朝隱士中風行過,是哪本書裡記的?有沒有講究點的沏茶法子?我覺得那清茶味兒不錯。”

“六朝筆記中記載極多,下官回頭尋幾篇沏茶的講究出來,明天打發人給五爺送去。”侯府尹拱手笑道,五皇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衝大皇子打了個哈哈道:“原本說是看一眼,卻耽誤了大哥這麼些辰光,大哥您忙,我先告辭,今兒午後我約了人聽小曲兒,綠粉樓新來的紅桃小姐,嗓子清越可人,就跟這春天一樣讓人舒心,若是過兩天空了,我再去陪大哥說話。”

五皇子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團團拱了拱手,大皇子也跟著站起來,抬手示意侯府尹等人不必送出去,自己卻輕輕推著五皇子的後背送出正堂,下了正堂臺階,又走了兩步,大皇子背過手,語調極隨意的問道:“那湯麵店真那麼有意思?”

“我就覺得那水面有意思。”五皇子坦誠的看著大皇子,好象答著他的話,又好象沒明白他的話,大皇子眼底閃過絲明瞭,微笑著轉了話題:“你一點差使不領,竟還忙的排不出空兒,聽曲兒歸聽曲兒,可別鬧騰得過了,阿爹最厭人沉迷女色、留連花叢,還有,這兩天抽空兒去一趟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