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糟蹋了。」他說。

「那倒是真的,那些鄉民。」

「但是這裡還是好地方。」

「是嗎?當你有個母親,一直叫你嫁人,又不理你心中想些什麼,這地方就不大好了。」

他說:「是今天來的這個人?」

「是他?是他我就去自殺!」

他說:「我小時候也很驕傲,常常覺得如果這樣不如自殺,如果那樣也不如自殺,但是人很奇怪、真的落了陷阱,反而掙扎著活下來了,一點價值都沒有的生命,反而一絲不放鬆,默默忍受很多奇怪的事情,再也不提自殺了。」

說完之後,他嘴角帶看一絲冷冷的笑,看上去又帶點苦澀,也有不屑,更有自嘲,那笑容,真是複雜的。

我默然不作聲。

「你不會明白的,你是一個快樂的女孩子,毫無疑問,你會嫁到一位如意郎君。」

「啊,」我很諷刺的說:「承你金口。」

我不該這樣說,但是他也不該詛咒我去嫁一個如意郎君,此刻除了他,沒有誰是如我意的。

「你好一點了?」他問

「好很多了。」我說:「我明天可以去上班,但是母親又替我請假,太奇怪了。」

「她愛你。」張德提醒我。

「這是不容否定的,但是她採用了很愚昧的方式,我討厭這樣的事情。」我告訴他。

「對我來說,」張德笑道:「我喜歡所有的愛,聰明的也好,愚昧的也好。」

我看住他。他的眼睛閃亮如昔。我問:「所有的愛?真的?」他緩緩的點點頭。

「我——」

「玉兒!」母親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還沒有去睡?」

天曉得在那秒鐘裡,我是多麼希望母親會在地球上消失。

張德從容的站起來:「晚安。」他對我與母親說。

他走進房間,掩上了門,但是我依然坐在樓梯間。母親走過來,我厭倦的說:「我累了?」我頭也不回的走下樓,回自己的房間、在裡面鎖上。

母親真是討厭。

她明明看見我與張德說話,她可以讓我有這個機會,但是她故意大嚷,好像我是在做什麼非法的事一樣。天曉得我已廿三歲了,她彷佛還想擺布我的生命似的。

這叫我受不了。

但她是母親,我除非搬出這裡,否則的話,她愛幾時大聲嚷,就可以大聲嚷。

我以前從來不表示對她不滿,事實上她已經是一個不錯的母親了,但是今天,今天她今我不開心。

以前她把張德形容成一個大細菌。

這我不怪她,誰不怕肺病病人呢?

但是現在張德的病,已經好了呀,她怎麼還是這樣子?即使明天要嫁人去了,今天與另外一個男孩子說說話,也可以吧?

況且我絕對不嫁我不喜歡的人。

忽然之間,我有了與母親對抗的意思,她既然阻礙我,我可以處處使她不快的。

不過我馬上嘆一口氣。

我年紀已經不小了,這些想法,是屬於十六七歲小女孩的,我不可以這樣的。

我希望母親也明白我已經不小了,給我一個某一種程度的自由,不要事事揚眉瞪眼的著牢我?

不過母親似乎做不到,我想與她談談。

母親說:「廿三?我還不認四十六呢,你是十二月尾出生的,過幾天就是兩歲,今年才廿一吧。」

「就算廿一,也夠大了。」

「你說這話是什底意思呢?哪裡不舒服了?」

「下次我跟別人談話,你給我一點面子,不要馬上打斷我好不好?」我問。

「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