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愣在原地,身體僵住了一般,甚至都顧不得去拽住那修車鋪老闆。

“娃都快遲到了,你磨磨蹭蹭的做麼事嘛!”女人一手提著孩子的書包,另一隻手推搡那老闆,“遲到了老師電話打過來你接!”

“我老公先送小孩去上學啊,一會就回來!”她轉身,看著老何,又堆了一臉無奈的笑,“沒法子哦,小孩唸書不能遲到的,遲到都進不去學校!我又騎不來電瓶車,上回他有事,我騎車去接小孩,兩個人都摔了,他就再不讓我騎了!哎呀,我說我的,你站著幹麼事哦?快點噻!”

修車鋪老闆跨上電瓶車,帶著兒子出發了。

這個奇怪的電話,也被他生生嚥了下去。

雖然,許多疑惑都快從他肚子裡翻騰出喉嚨——就沒見過那樣的顧客,都打電話過來催了,說好了提前取鑰匙,怎麼就會忘了呢?

還讓他務必打電話提醒她來取,卻又說她的電話會關機,可能接不到,那既然關機不接,讓他打電話幹嘛?

又讓他發資訊提醒,可是,如果電話關機,發資訊有什麼用?

還讓他在資訊裡說清楚配車鑰匙的情況?

他實在不懂,開修車鋪這麼多年,都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客人。

不過,他老婆常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個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顧客是他的衣食父母,說啥就是啥,事情做好,其他什麼都不要多管。

老婆說得對,底層討生活的人,是沒有資格跟客戶較勁的。

電瓶車一溜煙駛離了修車鋪,拐個彎,再行兩條街,就到學校了。

把兒子放在學校門口,他正準備掉頭回去,手機就收到了微信資訊。

是他老婆發來的:你在外轉一圈再回來,他們還沒走!

老婆找藉口打發他出來的,如今又不讓他回去,是怕他大嘴巴亂說,生出禍事——關於他亂說話,老婆經常罵。

她罵得對。

他雖然嘴上從來不認,但心裡是清楚的,她為的都是這個家。

老闆吸吸鼻子,聽話地驅車鑽進一旁的巷子,又過兩條街,停在一家早餐店門口——這是他一個老鄉開的店。

正是早飯時間,夫妻倆忙得腳丫子打後腦勺,根本顧不上招呼他,他也不打擾,自己盛杯豆漿,端出來蹲在路邊慢悠悠地喝上。

腦子裡再次想到那個奇怪的客戶,戚敏。

他做好了車鑰匙,就按照戚敏電話裡所說的,去撥打那個留在他那兒的手機號碼,果然一直沒人接,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就跟那姑娘電話裡說的情形一模一樣。

於是他試著給頭天下午那姑娘打給他的那個號碼回過去,這次電話倒是接通了。

不過,對方是個中年男人,接到電話很茫然:“啊,你找的不是我,昨天下午一個年輕女孩子手機沒電,借我手機打了個電話,應該是她給你打的,你得找她哦,那女孩子?瘦瘦的,沒說姓名,你應該認識吧?”

電話打不通,他就沒辦法了,於是就照著電話裡的約定,給戚敏的號碼連著發了好多條資訊。

“打你電話一直沒接,你在我這配的車鑰匙已經好了,到底什麼時候來拿啊?”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滾燙的豆漿順著喉嚨絲滑地流進他的胸腔,這難得的獨處的安靜也讓他有了一次奇特的“思考”的機會。

思考,他被自己剛剛想出來的這個詞嚇了一跳,又啞然失笑。

他思考個鬼吧,他才念小學三年級就輟學,一張說明書字都認不全,哪裡搞得清這些道道?

他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但,其實認真想想也沒多大奇怪的呢——也許那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她是大律師嘛,事情多,又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