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飄然落到地上,原本已經掃乾淨的街道上又開始覆蓋了一層淺淺的白雪。

如今距離江寧城戰事已過去近一個月的時間,但江寧城內依舊到處可見到不少因戰火而留下的痕跡。

街道上,百聲吵雜。兜售貨物的叫賣聲,討價還價的爭論聲。江湖雜耍,伶人淺唱。在各式各樣的歡聲笑語下,乞討求食聲中,此時的江寧府倒也頗呈現出一片“異樣”的繁榮。

是的,“異樣”。

也許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一座城能有這樣的平靜繁榮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對於經歷過現代生活的張瑞來說,這些都遠不是張瑞心中想要的世界。

大街上依舊有著眾多的身裹著各式補丁素麻衣服的乞討者在討飯;有些許多貧苦的苦力在街上等待工作;甚至還些頭上被插著草,正等待賣掉的小孩子…

為了能禦寒,他們身上的衣服哪怕發黑發臭了也不敢脫下來換洗。能有一身可以裹著禦寒衣服的乞討者還好,又有多少因為貧窮而沒有多餘的衣服可穿的人,只能在那漫長的雪夜中忍受著飢寒煎熬著?

一夜過去,清早那大開的城門口中除了行人還有那運送凍死在街道上的人的馬車經過。

如果不能改變這些,這與滿清的世界又有多少區別?

然而,並不是張瑞不想改變它目前的狀況。而是張瑞目前也實在無能為力。

早在開戰前,清軍一早就把江寧府周邊百姓的糧食搶完。最後在戰敗時一把火給大部分的糧食燒光了。至使江寧府擁有數以十萬計的難民。雖然湖廣的糧船不斷運輸糧食過來,剿匪軍也盡力去做賑救百姓之事,依舊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事情,畢竟軍隊供給是當前優先需要保證的。

“走吧!”看著眼前的景象,張瑞只能咬咬牙嘆了口氣後對著跟著身旁的胡千惠等人說道。

自攻下江寧府以來,張瑞就為各種事情一直在忙個不停。今日算是難得的偷了半日清閒,這才出來街道上走走。

此時的張瑞依舊是穿著素布棉衣,在這個色彩以灰色為主單調色時代,這倒也符合主流。

張瑞如今的身體比起以前來壯實了不少,但怎麼看都還是像哪個鄉下來的野小子,讓人不足為奇的樣子。只是他身邊跟著幾個同樣壯實的青壯,卻怎麼看也不像好人,讓人看著有些生畏。

“嗚…嗚…嗚…”

街道轉角邊上,一聲聲低沉的哭泣聲傳來。

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聽著這傷心的哭泣聲,原本不想多事的張瑞還是忍不住折返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只見一個大概六七歲左右,身穿著滿是粗糙補丁的瘦小女孩在那裡抹著眼淚哭著。那幾乎是皮包骨的小手看著不比後世那些營養不良的非洲兒童好上多少。雖說見多了飢瘦之人,但是張瑞看在眼裡,心中卻還是難免一痛。

“小朋友,你怎麼在這裡哭啊,家裡人呢?”張瑞走近蹲了下來用官話問道。雖說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但是他也只能這樣了。

“汐兒肚子餓,餅被別人搶走了。我追了過來,哥哥不見了。”小女孩似乎能聽得懂官話,不過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哭腔說著又哭了起來。

“餅?”張瑞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然後讓人去買幾塊燒餅過來。

趁著買餅的時間,二人坐在街道邊臺階上短暫的交流,張瑞知道這小女孩叫做翟汐,現在已經九歲,只是營養不良才顯得小上許多。

翟汐家家境原本還可以,只是三年前她父母被滿城內的韃子兵殺害後便家道中落,她現在由哥哥帶著。

她哥哥前些年因病耳朵失聰,無法幫人幹活,只能靠著賣字畫為生。本來生活還能勉強維持,不過因為戰事,便沒有了生意。她吃的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