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聲好!餘程萬隻在微笑的臉上,再重一點笑意,倒並沒有說什麼。那李參謀也為了這一個猛的勝利所興奮,跑過來兩步,向西門瞭望,敵機雖是被擊落了一架。可是那邊的黑焰也湧起了兩起,合著西北角,城裡又共是五處火頭。西北風嗚嗚作響,正在這五座火焰後推送。那五處火焰在半空裡合流了,將半個城圈,變成了一片煙霧,風向人身上撲來,不但不冷,而且使人有著在爐邊烤火的感覺。本來已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冬日天短,己去黃昏不遠。這又是個陰天,陰雲密佈,再加上一片黑焰,天簡直是黑了。天黑了,烈焰可就變紅了,天空合流的那群煙霧,於今是一座火山,這火山高低上下有十幾個峰頭,合著血光的雲圍,黃中帶紫,很快地在半空裡打著旋轉,逐漸向上。火星、火箭、火帶,在每個血光的雲彩裡面,開花亂射。這興街口站的人,身上也都沾了血光。這種火勢。在幸災樂禍的敵人,正是開味的時候,以為是個進攻的機會。四面的炮,提前了黃昏的攻勢,轟隆轟隆響起。西北角的炮,大概有了更大口徑的,只聽到嘩啦啦,劈啪咯,接連幾聲,彷彿是夏天暴風雨突然湧來,半空裡爆發了炸雷。機關槍也就掀開了瀑布的水閘,向我陣地狂流。西北風越來越得勁,鑽過了火網向街上的人推排著。這一種聲色俱厲的場合,儘管大家都是戰場老手,卻沒有經過。都怔怔地站著,說不出話來。李參謀見師長向他招了招手,便走過來,餘程萬道:“敵人所能夠發揮的本領,都發揮出來了,不過如此而已。你現在按照我原來的指示,可以出大西門到張營那裡去看看,不必到六點鐘了。”說著,迴轉頭來,向程堅忍道:“程參謀向東門盂營那裡去。你並告訴副團長高子曰,注意東門城牆那個缺口。”兩人接受著命令,在大街上就分手而去。這時整個天空都是火與煙,焦糊和硫磺的氣味,籠罩了全城,人都站在火光裡,餘程萬四圍看看火勢,見西門的火己挫下去,北門的火還是不住地卷著火焰糰子向上衝。皮宣猷道:“那裡的一處倉庫,大概是不保。”餘程萬道:“我算著明天或明天晚上,或後天早上援軍應該趕到,縱然失了這座倉庫,還不要緊。皮參謀長,這一個偉大的鏡頭,人生能看幾回?”說著他含笑點點頭道:“我改了句文天祥的詩,你看怎麼樣?男兒自古誰無死,留取光芒照武陵廠’皮宣猷道:“師長可說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餘程萬笑道:“你也不含糊呀!你今天忙著忘記了一件大事。”皮宣猷向餘程萬一個立正,鄭重著道:“報告師長,師長交下的任務,職都辦了。”餘程萬笑道:“我和你一樣,也忘記了這件事,是早上五點鐘以後,我們一粒飯還沒有下喉呢,同去吃點東西吧。今晚上還是個通宵。”皮宣猷一想道:“果然,除了指揮四門作戰,還應付了城裡的兩次,猛烈燒炸,師長副師長指揮官,都沒有記得吃飯,於是我也就忘了吃飯。”餘程萬道:“孔子講發憤忘食,這個憤字拿到我們軍人頭上來用,是非常的適合的。”說時,看到兩位勤務兵,還站在那裡,便問道:“你們吃了飯沒有?”一個勤務兵道:“報告師長,我們很慚愧,都吃了飯了。”餘師長笑道:“那沒有什麼慚愧的,吃飯是本分,不吃飽哪有力氣服務呢?”他說完,含著笑進中央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