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饒,只是因為裁縫出手實在太快了,每次沒等他開口,就已經因為裁縫又一次出手而疼得說不出話。

最可怕的是,在詭異鎮中,青蛇和那四個人,是不會在乎什麼“名聲”或“輿論”的。

換句話說,對方只要感覺你可疑,是真的有可能直接把你抓起來拷問的。

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的身體不知從哪生出了一陣力氣,讓他支撐著自己殘破的身體站了起來。而後緩緩對著前方殘破的樓宇間伸出了一隻手。

“我什麼都說……別碰我家人……”

他微微張開嘴巴,喉嚨深處傳出低沉而模糊不清,顯得沙啞至極的聲音,聲音聽起來彷彿是兩蓬粗糙的沙礫在相互摩擦,帶著混濁不堪又令人心生煩躁的感覺。

他此時所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似乎被重重阻礙所束縛住,正艱難地從那狹窄的通道中擠出來,讓人難以分辨其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意義或情感。

可惜的是,已經沒有人可以聽到他所發出的聲音。

隨著一陣陣詭異的噼啪聲響,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著自己頭頂殘破不堪的高樓,高樓的大多數地方都已經失去了外殼的保護,牆邊乾裂脫落的牆皮上,鋼筋和泥土盤根錯節的交織在一起,像是皮肉之下密佈的血絲和骨骼。

隨後,高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破碎,不止是他頭頂的這棟,他周邊的所有高樓,都在飛快的崩塌和瓦解。

這層維持了三百餘年的“幻境”,從不久前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但時間所堆砌下來的基礎,卻支撐著它額外堅持了幾個小時,才在他眼前漸漸化為齏粉。

就像是一個瀕死的巨人,在死前回光返照的,忽然重新抬起頭打量這個世界,要將自己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徹底記憶在腦海中。

他下意識的向前奔跑了幾步,卻不知為何,忽然又重新站在了原地,他的胸膛鮮血淋漓,扎進腳底的塵土和沙石讓傷口再次崩裂,漸漸在他的腳底殷出一攤淡薄的血跡。

“三百二十七號,做的不錯。”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音,語氣隨意又戲謔,像是一個魔鬼在看完眼前的戲劇後,紳士的做出了一個得體的評價。

他卻並未回應,只是緩緩抬起了頭。

破碎的樓宇與背棄之地的蒼穹分隔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片區域,最終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去你媽的。”

這是他所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

隨後,無數崩塌的碎石隆隆而下,在漫天飛塵與源源不斷的開裂聲中,此地的最後一個生命被徹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