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眉頓紅了滿臉,一會兒又不敢相信,顧不得吮吸指頭,“姐姐怎麼知道是他,從哪裡來的訊息?”聲音微微發顫,唯恐她方才說的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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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良道,“具體我也不知,我只聽說是從京裡來的,人在太太那邊,你快些兒換衣裳,隨我過去看看便知分曉。”

靈眉且憂且喜,胡亂換了身衣裳,裹上斗篷跟貞良出去。一路匆匆,近後山堂時卻是情怯,一時想,不對,若真是他來,怎能進太太的內院?一時又想,或是家中的婆子進來的也有可能。胡思亂想中,小丫環已經掀開簾子,靈眉一頓,貞良扶著她胳膊入內。

尚未站定,太太下首坐著的一個婆子已哭著跪過來,“三夫人啊,啊,三夫人!”

葉靈眉定睛一瞧,珠淚亦是滾滾,原那婆子不是別人,正是平江杜家主母管氏的一個陪房,姓王。靈眉在家時,與她並無多少來往,但異鄉相逢,自然生出許多親近,且不說中間還有這許多災難波折。

靈眉拭去淚水,轉面對太太王氏行禮,“靈眉無狀,太太莫怪。”

王氏亦拿帕子擦眼,雙目紅紅,擺手道,“快坐下,王嬤嬤也坐下,天可憐見的,可不是佛祖顯靈怎的。”邊上的老媽媽、郝氏等人忙也跟著唏噓。王媽媽卻道不敢,“主人娘子在,老奴不敢坐著。”王氏聞言暗自點頭。

靈眉問王家的,“你打哪兒來?家裡還有誰?”

那王媽媽站著答道,“發水那天,夫人回門不知家裡,人口家財全捲走了,只餘下大少爺房中的小公子和老奴等五六人。”說到這裡,想到當日慘狀不由哽咽,靈眉邊擦淚邊道,“繼續講。”

“是,”王媽媽應一聲,“我們幾人抱著公子不知去處,也沒顧得打探夫人下落,一路討飯到金陵,天有造化,碰巧遇到原先大伯公子打發人來金陵問信,見到我們相聚了,又到處找尋夫人半月,無有資訊,這才領著我們上京去了。”說完偏頭向王氏解釋道,“太太不知,我們少爺原有一個伯家哥哥,是我們老爺嫡親侄兒,在平江時住在家裡,待他如親子一般。後來去京中做事,這才躲過大水,也使現下孫少爺和我等有一個歸宿。”

王氏最喜聽這種恩恩相報的故事兒,頻頻點頭,那葉靈眉心裡卻是酸楚難當,心道“我只以為他久去無音,或已嫁娶,原來他亦找尋過我”!仔細看這王媽媽,穿戴齊整,髮梳的光滑,雖不如以往在家裡華貴,但用料做工都是極好的,於心慢慢喜歡起來,“看來他在京裡謀生不錯,也不枉他以往一番宏願了。”

心中百轉,聽那王媽媽繼續道,“大爺,哦,就是我們現下京裡的杜大爺後首又使人南下打聽三夫人等訊息,恰聽說貴府上的一個管家周大爺正在找尋杜、葉兩府訊息,兩下里碰到,真造化了!我們大爺命我和杜勝這就接夫人回去,他現在雲南採買,回來自當親臨府上致謝。”

靈眉雖失望景陽此次沒有親來,但那杜勝是杜景陽的奶哥哥,隨他前年一同往京裡去的,便知不會是假,身旁一片讚歎聲中,她悄悄兒抬眼,貞良正溫和地看著她,目帶不捨,靈眉臉兒一紅,深深埋首。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了,與貞良、玉芽等話別,兩下里均是依依不捨,第三日,靈眉收拾好行囊,正午一過,杜家的車子已候在門口。貞良千叮嚀萬囑咐的送到車前,眼見高車大馬,紅橡木車廂嶄新的,馬鈴兒車鉚釘都是銅製,亮光閃閃。貞良放下心來,知這杜景陽必定經營的不錯,靈眉此去斷受不了苦。

他們出來,車邊上候著的兩個丫環忙迎上來,一人扶上靈眉,一人接過花嫂手中隨身細軟,王媽媽上前道,“三夫人,車馬已備齊,隨時可走。”

靈眉緊緊握住貞良手,四眼交匯,各自垂淚。

“姐姐,”靈眉道,又向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