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絕無此意!只是陛下恩賜過重,恐怕後世子孫會一代不如一代。”郭淮雖然言辭謙卑,但多年的軍旅生涯,也讓他絕非易與之輩。

“快起來,長夜漫漫,寒風刺骨,將軍能否共飲一杯?”曹髦詢問道。

“謝陛下。”郭淮應道。

內侍隨即擺上了熱酒和果脯熱湯,大長秋還想侍立在側,曹髦回頭一瞥,僅僅是一瞥,所有武士立刻像是接到了無聲的命令,緊握刀柄。即便是郭淮,也下意識做出了護身的姿勢,因為按規定,他不能帶兵器上殿。

大長秋卻毫不驚慌,平靜地後退了幾步。郭淮覺得,這位年輕皇帝實在是太多疑了。一年前司馬昭之事,一位大長秋是告密者,另一位是協助者,彼此擔保。皇帝或許只是在給自己演戲。

曹髦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開口問道:“將軍可曾聽聞《白馬篇》?”

“可是陳王的北地之歌?”郭淮回答後,曹髦便吟誦起來。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髦反覆唸叨著“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將軍,如此勇士,北地有多少?”曹髦詢問道。

郭淮本想說軍士無不勇敢,但腦海中浮現出夏侯章、曹傑等人的面孔,一一閃過,最後停留在那位外出偵查敵營,帶領斥候隊斬首十幾名敵兵的少年。他忘了少年的名字,只記得他的眼神和氣度與眾不同。

“將軍在想什麼?”曹髦問。

“我剛剛想起夏侯章、曹傑,還有一位老朽忘記姓名的少年。那少年頗有運氣,外出偵查敵情,便帶領斥候斬首十幾個敵人。”郭淮說道。

“果真如此?”曹髦激動地問道。他以為又有一位冠軍侯霍去病般的英雄,但霍去病是既擊敗敵人又俘獲敵軍,而蘇慕只是殺了幾個飢餓的匈奴人,還不知道對方是否是領軍人物。

郭淮點了點頭,他的思緒回到了那個少年身上,那個在戰場上如同狼入羊群一般的少年,他的眼神中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和決絕。

他記得,那個少年曾經獨自一人,從山上的營地,滑著下來,期間經歷過什麼不知道,但是面對自己的任命,沒有什麼膽怯,還很興奮,不是升官的興奮,貌似是好玩的神情。那樣的膽識和勇氣,即便是久經沙場的郭淮也不得不佩服。

“是的,陛下。”郭淮回答,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肯定,“那位少年,確實有過人的勇氣和智謀。”

曹髦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化身為那位少年在北地戰場上馳騁的場景,看到了帶領著曹魏的軍隊,一次又一次地擊敗那些敢於侵犯邊疆的敵人。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勇士,正是他需要的,正是他的天下所需要的。

“大將軍,那位少年現在何處?我想見見他。”曹髦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

郭淮微微一笑,輕柔地搖頭,語調平和地說道:“陛下,那位少年目前仍在北地。而且,我朝旗下如您所述的英勇之士,數以萬計。”

曹髦輕輕點頭,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期待,旋即恢復平靜。

宮中燈火輝煌,曹髦聲音雖不高,卻清晰有力:“記錄!”這細小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所有人都側耳傾聽,內侍和文書官們紛紛執筆準備,有的捧著玉璽,整齊地站成一排。

“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