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但要說實話,中國的大多父母做不到如此。

中國老話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父母與子女早在無形中籤訂了契約,這是社會契約,在中國這樣的社會,以愛之名,做自己以為對的事去插手對方的生活是,大概是受父母之命,少時從父,老來從子有關,這種契約在越偏遠的地方越深刻,深刻到你不能說NO,你只要散發出任何抗拒的氣息,就會如同哥倫布身處教會。

所以,婚姻愛情工作人生總是遭受操控,這本身是大環境和人物性格的悲劇。

平凡即悲劇。

悲劇之源或許是愛,平凡普通一般人的愛,愛的深深沉沉,讓人呼吸不能。

難怪有人要說,有人說過,平凡即悲劇,當然,這個哲學的問題就此打住。我們與父母的關係,以至我們與將來子女的關係,都是要用一生去探索的,倘若,可以有一孩子的話。

然在遠方,我常懷念母親慈愛的眼光,記得她做家務的時候常常抿著嘴,她臉上幸福的笑容、想起便使我快樂,我愛她,哪怕是她滿是皺紋的臉和花白的頭髮,她一邊做飯一邊絮絮叨叨的時候,她為我縫著被子卻又嫌棄這我的時候,這些一切一切都是我愛的,我愛她如同她愛我一般。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愛,父母予之子女偉大的愛,而我總害怕有一天將與她用這愛互相傷害,畢竟我這輩子,總會有一件事開始忤逆她,而後事事難以使她如意。好比我喜歡女孩這件事,至今不知怎麼開口向她說明。我們有秘密,從小學開始,從有了第一個朋友開始,我們依然習慣向父母分享我的的不快與委屈,也分享成就與快樂,但畢竟有秘密了,我們開始明白我們是與別人不一樣的,我把這理解為與眾不同。但這是值得驕傲的,因為我承認這樣真正的我,即便害怕過,卻仍然直白向勇士一般去面對,願意為之頭破血流,不願屈服。

可是時至今日,隻身在外。我想我的父親母親,想家中的弟弟,向我以前兒時無甚憂慮的時候,那時候心中的秘密在現在看來完全不值一提,那些秘密不會壓迫我喘不過氣。但我也想著將來我會自己的家庭,有我選擇的伴侶(當然她必須是陳清涵女士),我想要過的生活方式。做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只怕是越來越難以如父母親的意,但我怕見他們為我老淚縱橫。這是作為子女承受不起的罪孽。”

我沿著熟悉的街道走,腦海裡是年前陸以安在某同志網站上寫的文章,她寫了很長很長,我記得的並不多,只記得她字裡行間的痛苦,以及對李阿姨濃濃的愛與思念。

我走著,滿腦子是她。

年後總是有點冷清,加上天氣不算太好,整個陰天徒增冷氣。走進她家那邊的巷口,看見李阿姨在街道邊和鄰居打麻將,李阿姨很年輕,四十來開的,穿一件大紅色的短款羽絨服,很是喜慶,她臉上一直帶著笑,我清楚看見她眼角和眉頭的皺紋,笑起來有酒窩,側臉看起來和陸以安真像。

這是,陸以安喜歡的笑容,臉上的皺紋還不多,不會有老淚縱橫的。

我在好幾步開外就喊她,她看見是我便起身把麻將桌子讓給別人。

接過我手中的水果說:“江茗,過來玩就是,下次別帶東西了,懶得拿。”

我笑著說:“以前那麼受阿姨和叔叔照顧,空著手我也不好意思來呀。”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江茗這麼乖,我和你陸叔叔都喜歡得很。”

我跟在她的身後,李阿姨和陸以安一樣,不高。

“阿姨,陸姐姐在家嗎?”

她停下腳步看我。“以安今年沒有回來。她最近忙得緊,過年也要加班,再說公司給她這麼高的工資,她是應該努力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