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4頁)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橋是小橋，一座單跨鋼筋水泥結構公路橋，歷任團裡的和文化人也沒有給它起個名字，在團的作戰地圖裡，倒是七號橋這樣的編號，瀝青的烏黑橋面，兩旁砌有石墩，因為並不在部隊開進的主路上，所以路不寬，年代也有點悠久，接縫處都長有青苔，仿若歷史的沉澱，要是說和一般公路上的橋相比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景緻上的差距了。

杏花春雨江南，小橋流水人家，都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意境，七號橋就是這麼絕佳的風景，清澈的小河淌水，橋邊是一片青翠竹林，遠處是營房的紅色機制磚頂，這些都還是常見的，關鍵是有一樹綻放著的香花，這是當地人的叫法，學名其實就是白蘭花，一種以花香馥郁撲鼻而聞名的落葉喬木，那些年人們的幸福滋味十分難得和珍貴，一點甜意，一次飽足，而不經意間邂逅那一花樹，那一份沁入心脾的香氛，就是最能輕易得到的美好，所以，在艱苦的日子裡，人們總是喜歡在生活環境周圍種上有香味的樹木。

人是故人，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住在李小強家隔壁的一個女孩子，即使不用翻閱所剩不多的童年記憶，李小強都清晰地記得她的名字，安小虹，和某部著名電影裡的女主角名字差不多，比李小強大一歲，但是跟李小強一班，粵省人。

李小強先是看到橋上揚起了一根竹竿，然後才看到安小虹的人，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子，蹬著一雙紅色的小皮鞋，扎著一雙小馬尾，竹竿已經被她丟在一邊，正蹲在地上雙手急急忙忙地要去按住一條釣上來後脫鉤了在橋面上蹦蹦跳跳的小魚。

“嗨，安小虹！”

沒想到安小虹會起得這麼早跑到橋上釣魚，李小強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和自己童年的夥伴打交道，於是生分地站在一邊先打個招呼再說，總不好裝沒看見轉身就走吧。

“你還待著幹什麼，快幫忙啊！”安小虹手忙腳亂地喊道，終於放假了，她起了個大早就跑出來釣魚，為的就是清靜，沒想到這才釣到第一條魚就撞上了李小強，還愣愣地站在邊上看她的狼狽樣子，不會是生病生傻了吧。

一條一二兩大的小鯽魚而已，雖然蹦躂得挺歡的，但是離了水就是砧板上的菜了，李小強輕易幫著就捉住了，放進安小虹腳邊上盛了清水的小鐵桶裡，魚兒擺擺尾巴，驚魂未定地在水裡遊了起來。

“你的病好了啊？！”安小虹眯起眼睛，微微笑道，就像初升起的陽光。

雖然知道對方是好意，但這話怎麼聽著就彆扭啊。李小強竭力保持著禮貌，別生氣，犯不著，你是個大人，別和小孩子計較，“你怎麼連一條魚都抓不穩啊，到底是你釣魚呢，還是魚釣你啊，小心大魚把你拖到水裡去。”這話就算是小孩子來講，都已經是有點不客氣了，所以可見李小強內心還是混亂的，並不能適應身份的轉換，身體上的病已經痊癒，但心靈裡的病還需要時間來慢慢治療。

“今天手氣不錯，一來就釣到了，等再釣幾條，就給你拿回去放到缸子裡養起來。”安小虹對小強同學生氣的樣子渾不在意，她揀起地上的魚竿，捋了捋錯亂了的魚線，從午餐肉的鐵皮罐頭盒子裡捉出了一條蟲線（蚯蚓），勾在了用大頭針彎成的魚鉤上。

李小強瞬間被解除了防備的武裝，他怎麼也想不到聽到這樣的回應，以至於要再確認一遍才願意相信。

“你這麼早起來釣魚，是為了要把魚給我玩啊？”

“不是。”安小虹的聲音充滿了認真的味道，“不是給你玩，是給你養在你家的那個大水缸裡面，這樣大家都可以玩了。”李小強家從軍部搬過來的時候，除了房子、菜園，前任住戶還留下了一個碩大的泡酸菜的罈子，但是孩子們寧願認為那是一個水缸。小強家吃不了那麼多的酸菜，以至於罈子沒有了用武之地，拿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