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蔥,潘蔥!”

突然有人在後面喊她的名字,潘蔥嚇了一跳,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居然在這個場合裡會遇見熟人,這可怎麼辦啊?她想假裝沒聽見,趕緊溜進進場的人群裡去,但後面又喊了一聲,她只好停下來橫下心來面對現實。

如果剛才潘蔥只是大吃一驚的話,她現在已經起碼吃了十驚,她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忘山忘水也忘不了,遇神遇鬼也不願遇到的人居然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過來,我看著背影像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好在潘蔥還沒有徹底地失去理智,她知道這個時候退縮不得,一邊不情願地挪著步子,一邊跟這個不期而遇的熟悉的陌生人打著招呼。

“林特派員,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是啊!隔著千山萬水還能在人海茫茫中相遇,真的要彼此說一聲,原來你也在這裡。”

潘蔥看著那位站在樹下叼著香菸,微笑地看著她的青年軍人,聽著他說的聽似曖昧卻意味深長的話語,身上有種不寒而慄被看光光了的感覺。

她始終不會忘記記得當她接到培訓通知後,母親在幫她收拾行李時,不該跟母親說了一句留戀家裡向母親撒嬌的話,母親幾十年風風雨雨闖過來,表情從所未有地如此嚴肅過,母親幾乎是厲聲呵斥她道:

“你在胡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為了找到抓住小胡的線索,抓走了全縣所有的壞人,槍聲響了一夜,起碼有幾十條人命要因為你的檢舉給他陪葬,那些人的家人朋友難道會不恨你麼?你已經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你明不明白啊,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她終於才明白這些天來母親為她肩負著多大的壓力,背地裡為她擔了多少心,難怪最近母親的頭髮白得特別的快的樣子。

那個姓林的男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大家都稱呼他林特派員,據說是軍委專門派下來查這個案子的,對她訊問的時候有他,抓三廠的林總工的時候有他,在全縣嚴打逮人的時候聽說就是他在指揮,他在歆縣轉來轉去的那段日子裡,據說連街上的野狗都不敢多叫喚一聲。

作為案件的當事人之一,在他們身上,潘蔥對以前上政治課時對國家專政機器模糊的認識頓時變得如此清晰,他們手上掌握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權力,能夠整合各地黨政軍資源,為了一個目標而全力以赴,他們行蹤神秘,一旦出現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讓你為之顫抖,無法抗拒,一旦觸犯到他們,他們毫不寬恕,胡文海死刑,將在這裡公審公決,歆縣被抓起來的那些人裡,趕上了嚴打,也會要死很多人,至今聽說還沒有一個人被放出來。

歆縣的事情結束後,潘蔥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沒想到會在這裡又遇上這位林特派員,他好像就是在這裡等著她一樣。

只是因為她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一個錯誤的地點,來看一場原本她本不該來看的公審會。

:()永不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