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厲陽?徐如意她爸?

秦關眼睛仍然閉著,但耳朵已經高高豎起,恨不能鑽到手機聽筒裡。

木雕。

那個蠢女人,那木雕她居然還留著?

他早就讓她丟掉的!

那個木雕很小巧,是一隻跳躍的魚,名字也很好聽,叫“魚躍龍門”,那是岳父的一個朋友從外地帶回來的。

秦關見到它在戚敏的手裡,還是岳父剛剛出院那會兒。

那天是幽會日,他照常藉口出去談業務,走進了戚敏開好的房間。

激情過後,他疲憊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戚敏從衛生間出來,套了件絲質的吊帶睡裙,躺在他的胸口。

她的手裡,就撫弄著這個木雕。

“哎,秦關,你說這個東西值多少錢?做得好精緻哦。”戚敏問他。

精緻是精緻,但其實並不值多少錢的——岳父倒是收藏了不少值錢的木雕,但他當然不會把那些送給戚敏。

是的,那個木雕,秦關早就見過,也知道是岳父贈送給戚敏的——岳父以此來感謝戚敏在醫院對他的細心照顧。

“你岳父這個人真好哎,”

戚敏對岳父都是誇讚,是忍不住的誇,“你看,我就照顧他幾次,也都跟他說了,是同事幫忙,你已經付我錢了算我加班費的,他都知道,還是給我送了這個,”

“你知道麼,他還託人送了水果和鮮花到事務所給我呢,說是感謝我的,我收到的時候都驚呆了,他可真客氣!客氣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

那不是客氣。

秦關無聲地聽著戚敏的嘮叨,眉頭擰緊——那是岳父身上最不該有的東西。

卑下。

戚敏不過是他事務所的一個助理而已,明面上說起來是“朋友”,是“同事”,但,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會知道,她其實就是個打雜的。

岳父不可能看不出,這個來自外地的女孩子,身份地位都很卑微——他根本不需要對她多用心的。

但是,他會用心——岳父對誰都如此,那些受他資助的窮鄉僻壤的窮鬼,還有家裡保姆和她兒子小智,甚至小區的清潔工,他都客客氣氣。

他從不懂愛惜自己的身份。

“對了,他還附贈了一張卡片,他的字寫得很漂亮!”戚敏說。

聽到這句話,秦關這才從床上驚跳坐起,從戚敏手裡拿過那張卡片。

那的確是岳父的字,蒼勁有力,筆鋒冷峻:“你有如花一般燦爛的青春,你有過人的聰明才智,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定能躍過屬於你的龍門。”

“魚躍龍門,這個寓意可真好哎。”

戚敏躺在枕頭上,手裡把玩著那個木雕,她的長髮肆意地在白色床單上鋪開:“他老人家可真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啊,我做夢都想躍過龍門,可是,我命不好啊,光有過人的聰明才智,如花的青春,有什麼用,這些所有,都抵不上別人的一個爹好啊!”

她自顧自嘮叨,“我巴不得跟他女兒換過來呢,不需要那麼聰明,那麼能幹,那麼漂亮,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錢,房子,車子,好男人,什麼都有……”

“對了,秦關,”

她突然側過身體,盯著他,“你口風可真緊哎,我照顧你岳父才知道,你岳父名下財產那麼多,他老家那片拆遷了,還有你岳母老家,也都拆了,分了房子和商鋪,天啦,你知道現在房價多少嗎?按照繼承法,他只要一死,你不就發財啦?”

那天,秦關全程沒有吭聲。

他背對著戚敏,戚敏看不到他一臉的陰霾。

戚敏更不會知道,這些詞,如同重錘,正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