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秦關坐在車中,看著汽車駛上他再熟悉不過的道路——當初選觀瀾庭,岳父母連路途都考慮到了,從觀瀾庭到嘉園小區,可以繞道江邊,路直,寬敞,紅綠燈還少。

他們總說,徐如意車技不太好,他們總不放心。

因此每次來嘉園,大多是秦關開車,徐如意就坐在副駕駛上,嘰嘰喳喳跟她聊天,她上海的好朋友啊,她關於設計的新想法啊,她的新公司新同事啊,公司裡發生的有趣的事啊。

懷孕後,她坐到了後排。

她總是舒舒服服地靠在後座,捧著個保鮮盒,盒中是秦關精心給她切好的水果,她一邊吃,一邊用牙籤湊到前排去喂他。

“大肚子的人了,坐車也要注意安全的!”有次岳母一同坐車,看到徐如意這樣,忍不住數落。

徐如意嘻嘻笑,“沒事,他開車技術好,你瞧,他握著方向盤,我就覺得什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放心!”

是的,徐如意沒說錯,秦關自問,這些年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人生軌跡,每一步,每一個變化,都是自己掌控著的,都是隨著他的心他的期望而成就的。

岳父岳母,徐如意,他對他們仨全都瞭如指掌。

他們的情緒變化,他們的心態變化,每一個階段,甚至,每一天,他都能夠一眼明瞭。

他也都能巧妙地維持平穩,維持著這個家庭的和諧和穩定。

他一直都是個掌舵人,把控著這個家的行駛方向,讓它聽從自己的指令行駛的,也一直行駛得極好。

為什麼現在變得如此一發不可收拾?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徐如意,這個頭腦簡單、乖巧聽話、愛他如命的女人,徹底變了?

她竟然能做到表面上跟他恩愛如常,背地裡跟蹤他,一步一步設局陷害他,要置他於死地?

她怎麼就這麼毒?

“車子怎麼開得這麼慢啊?是有什麼事啊?要不要我們幫忙?”

電話響了,一直跟在車後的警員不耐煩地催。

秦關這才收回滿腹心思,深吸一口氣,腳踩住油門,提起速度來。

現在想什麼都沒有用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不會再這麼溫柔順從地坐在他的副駕駛,滿心信任地喂他吃東西,他已經拜他所賜,被警方鎖定成了戚敏失蹤案的第一嫌疑人——這個事他還沒有那麼慌,他相信警方一定遲早從新荷賓館發現戚敏入住過的痕跡。

只要找到痕跡,他就能暫時擺脫這個困局。

這個問題是時間問題。

他真正需要提防的人,是徐如意——這女人的手裡,似乎掌握著不少證據。

戚敏的手機、黑絲襪。

她還曾找到過曾德美。

如今,又突然出現了個遺囑。

她到底還有什麼招?

更重要的問題是,她到底是怎麼知道那些的?

戚敏的手機,黑絲襪,曾德美……

這個問題,秦關暫時還沒理順——他從湖邊別墅回來大概不到一週,就收到了戚敏送上門來的黑色漢柯行李箱,以及那封索要三十萬的勒索信。

問題的關鍵是,那一週裡,他按時上下班,並沒有一點點的異常能被徐如意發現的啊!

還有曾德美,他也是追到曾德美住處才知道對方是湖邊別墅酒店的保潔。

徐如意難道還能提前知道?

她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

腦子裡紛亂地思考,車已經到達嘉園小區。

秦關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停車位,下車,跟警員交代幾句,便直奔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