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抱著臂,站在警員身後,蹙緊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疙瘩。

他的目光聚焦在電腦螢幕上——秦關所敘述的那天,徐如意“出事”那天,從觀瀾庭到新荷賓館,從海洋館到新荷賓館,沿路的監控畫面都已經全調取出來。

首先,清晨,保姆馮香蘋便離開了家,打車直奔新荷賓館附近的新昌路——隊裡小吳和小路去觀瀾庭問過話,馮香蘋聲稱是頭天晚上說好的,第二天一早去新昌路那家武漢小吃為小梨子購買糯米雞。

小吳也去“武漢小吃店”查過店裡攝像頭,馮香蘋確實是買糯米雞。

上午九點四十,徐如意和馮香蘋各自挎著一個大的帆布包,帶著小梨子開車前往海洋館。

海洋館前門是刷臉的,將她們仨拍得很清楚。

海洋館裡也有一些攝像頭,拍下了徐如意帶著孩子玩耍、拍照。

期間,徐如意曾接過一個電話,是一個虛擬網路電話,來源尚未查明——她是在衛生間外一個角落的位置接聽的,那位置是監控盲區。

秦關說,徐如意如果下午沒有去新荷賓館,那就是上午去的,“她既然已經謀劃好要去見面,自然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兩個地方那麼近,她甚至都可以利用接電話的時間跑過去的。”

館內的攝像頭沒拍到徐如意白衣服的身影離開,但她確實接了好長時間的電話——畫面中她在盲區或者說畫面中失去她影像的整個時間,足足有七十多分鐘。

還有一個可疑點。

海洋館側門,原本有一個攝像頭,但不知怎麼的位置歪了,拍不到過道,但,即便如此,還是拍下了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身影兩次閃過。

一次是徐如意“接電話”後三分鐘左右,另一次則是徐如意出現在監控畫面中的前三分鐘。

可疑,實在可疑。

但,只能說可疑,就監控來說,這根本不算任何確切憑證。

“老大,這秦關的話,咱們也不能全信吧?”小吳湊過來,小心地緊張地低聲問。

這個案子的走向開始悄然發生變化,老大的情緒似乎比破案前更為緊張——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老何沒有說話。

他一雙深沉渾濁的眼定定地盯著海洋館內畫面中的徐如意——秦關的那些話,他從來都不願意信,如果可以,他連聽都不想多聽。

但是,理智清楚,如果秦關所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案子可能就整個顛覆了。

身為一名刑警,他沒有選擇,必須查,必須把真正的真相完全挖出來。

“何隊,你終於回來了,”

秦關看到老何再次進屋,他一顆慌亂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頭髮都已經被自己揉亂。

測謊,主動坦白所有真相,已經是秦關最後一步棋,如果這步棋走錯,如果老何不信任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就真的再沒法翻身了。

冷靜,再冷靜。

秦關告誡自己。

老何的表情冷峻,嚴肅,抬起的雙眼裡,還帶著一些被人戲耍浪費時間的惱恨。

所以,他並沒有查到徐如意去新荷賓館的證據?沿途那麼多攝像頭,居然都沒拍到徐如意?

怎麼可能?

秦關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這是第幾次了?好不容易在腦中理清的脈絡,居然一點點被那個女人攪渾了。

黑絲襪,永發超市門口,監控沒有找到徐如意跟蹤的證據,甚至都沒拍到馮香蘋和小智,如今,新荷賓館,和戚敏見面,竟也沒有發現她去了賓館。

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女人,怎麼懂的這些?怎麼操作的?

小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