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像一記石錘,把秦關從回憶中敲了回來。

秦關環顧四周——幾個警員在他家裡翻找,技偵處的人在保險櫃裡裡外外拓印指紋,一個年輕的技偵人員熟練地將那份遺囑小心包好。

“這麼一大筆財產啊秦關,價值上千萬,可能還不止吧,就因為一段婚外情,一個婚外情人,即將徹底打水漂了,換作任何一個男人,會如何挽救?”老何在秦關面前快步走過來走過去,雙手焦躁地揉搓著。

他不用往下說,秦關都明白。

任何人都明白——面對上千萬的豐厚資產,任何一個當事男人,都會極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第一步就是否認,在岳父面前堅決否認這段婚外情。

同時要做的,是和情人完全切割,用實際行動來表明態度。

“但如果,你想斷,情人不願意斷呢?”老何目光如電落在了秦關臉上。

他的目光裡閃爍著興奮。

他果然把這些串起來了,如秦關所料地串起來了。

“如果情人這個關鍵時候,不肯退出,不肯分手,還非要你離婚,跟她在一起呢?”老何再逼近一步。

秦關艱難地咽口唾沫,喉結處發出奇怪的聲響。

,!

他已說不出話,額頭的汗已經如瀑布般滾落。

作為律師,他再明白不過了,這就是動機——這,就是他秦關殺害情人戚敏的最充足的理由。

他呼吸急促,雙腿發軟,踉蹌著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沒有摔倒。

這就是“遺囑”的作用,他竟後知後覺地直到此刻才明白。

徐如意,是她。

她費了這麼大的周折,在他的保險櫃里弄出這麼個“遺囑”,就是為了給他尋找殺害戚敏的“動機”。

這個“動機”——不論是不是從專業的角度,秦關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動機太完美了,天衣無縫,無可挑剔。

時間,時機,都掐得剛剛好。

那個賤人,好狠的賤人。

“是徐如意……”秦關慘白著臉,艱難開口,他只覺得胸口氣息一點點消散,一向靈活的舌頭變得僵直而笨拙,“是她,是她乾的,那個惡毒的女人,她想要……”

“目前你還沒有完全得到你岳父母的遺產,據我所知這些房產商鋪至今徐如意仍舊沒有去辦理遺產繼承,”老何不等他說完,冷聲道,“你的妻子為什麼不去辦?是因為她也懷疑你和戚敏的關係?還是她也發現了你的這段婚外情?”

不,徐如意遲遲不去辦理是因為她傷心過度,她還沒有從喪父之痛中走出來。

秦關微張著嘴,漸漸空白的腦子迅速推翻了方才的念頭——那個賤人從前是這麼說的,誰知道是不是呢?她的話,哪有一句能信的?

“總之,你的妻子也不相信你,更不肯原諒你,對不對?”老何聲音更冷了。

妻子不信,或者妻子不肯原諒丈夫?

作為丈夫,自然是誠懇認錯,自扇耳光,跪求原諒,承諾痛改前非,並真正付諸行動,加倍關心妻子——就像秦關這幾天在醫院在家表現的那樣。

“你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對付她了?”

對付她,將責任都推到她頭上,說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是她指使人乾的,說她有同夥……

就像此刻,秦關拼命“誣陷”她的樣子。

全都對上了,所有細節。

就像一條順滑無比的綢帶,她終於完整地抖了出來。

秦關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沒有……”他舔舔乾涸的嘴唇,不行,他必須為自己申辯,快一點,雖然此刻大腦裡已經是一片空白,他囁喏,努力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