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意真正醒來的時間,是凌晨一點。

秦關給她安排的是個單人豪華病房,安靜,旁邊的小床上,女兒小梨子早已安睡——孩子看到媽媽受傷,無論如何也不肯回家。

馮姨也不肯。

而且,不論秦關怎麼規勸,馮姨也不肯閉眼休息,她紅著眼圈,固執地坐在病床邊,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守著徐如意的醒來。

第一次醒來,徐如意只是昏昏沉沉睜開眼,沒幾分鐘就又昏睡過去。

這一次才是真的醒了。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

馮姨是第一個看到徐如意睜眼的,她激動極了,喊了秦關便馬上湊到病床旁,“小姐,你感覺怎麼樣,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徐如意輕輕搖頭。

“小姐,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回去給你做,你現在口渴嗎?我給你倒點水吧,你不要擔心小梨子,她乖得很,早就聽話地睡了,天一亮我就會把她帶回家,洗澡換衣服,我會做給她吃的,你就放心吧……”

馮姨不停地念叨。

但徐如意沒有聽她說話。

徐如意只是抬著細長的眼睛,冷冷地盯著站在馮姨身後的秦關。

那眼神如寒冰中抽出的劍,生硬,冰冷,滿是鋒芒。

秦關已經湧到嘴邊的關切的話,根本不敢從嘴裡探出頭,便硬生生被這柄劍利落地砍斷,囫圇吞進肚子裡。

他站在床尾,也靜靜地看著徐如意那張傷痕累累的臉。

她的額頭被包紮了,她的鼻子裹著厚重的白紗布,她的嘴角破裂,她的左臉仍然是又青又腫。

她看起來弱,而且瘦,似乎已經禁不住任何一點力氣。

但她在憤怒,她咬著牙關,死死盯著秦關。

“小姐,你有什麼話,好好說,別這樣,夫妻倆,能有多大的問題啊,你,你這剛剛撿回了一條命啊,別把自己氣壞了。”

馮姨眼圈紅了,望望徐如意,望望秦關——她以為兩口子吵架了。

秦關知道抵不過去了。

他太瞭解徐如意。

他也太瞭解女人。

徐如意的眼神,分明是已經弄清楚了戚敏的事——用小指頭也能想到,那個賤女人約她去會說些什麼話。

他應該提前坦白的。

與其等到徐如意當面質問,不如自己搶先承認。

他見過太多出軌背叛的案例,男人,那些男人總是太笨,咬緊牙不承認,但其實,只要肯承認,肯認錯,認慫,女人終究都會原諒,都會接受。

因為,女人,從來都是感情的奴隸,只要有感情在,只要男人認錯態度好,再大的噁心她們都能吞下去。

“對不起,如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輕輕推開馮姨,眼睛望著徐如意——認錯的態度十分重要,尺度更重要,要表現得坦蕩,這樣對方才能信任,要謙卑,這樣的認錯才有說服力,但不能太慫,太軟,跪地痛哭抱腿懇求會顯得虛浮不真實,也會讓對方輕視,瞧不起。

被瞧不起,可比被恨嚴重多了——女人往往離不開她痛恨的男人,但接受不了她瞧不起的男人。

秦關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在眼神裡匯聚了諸多的歉疚,迷茫,痛苦,悔恨,然後,利落、深情、又坦蕩地承認了。

“我出軌了,我跟戚敏偷偷在一起了,兩年,我背叛了你,我不是個東西,我辜負了你爸媽對我多年的付出,我更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深情,我不是個好男人,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我已經不配擁有你這麼好的妻子。”

果然,此言一出,徐如意的雙眼瞬間盈滿了眼淚。

她咬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