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干係,所以沐家為使當地的土人馴服,屢屢減輕他們的稅負,減輕他們的負擔,同時取消流官,而是任免一部分德高望重的土人為世襲土司,讓他們依附在沐家之下。管理土人。除此之外,就是填民實邊。太祖皇帝在時就幾次下令將一些民戶遷入雲南,如此數十年,雲南與江西、湖北,便並沒有什麼不同了。”

“現在這安南與我們說的同一種語言,寫的是同樣的文字,讀的也是聖賢之書,即便是服色禮制也是一般無二,我來問你,朝廷為何要立安南王?其實我一直覺得這樣做大可不必,你說的好,朝廷將安南闢為郡縣又有什麼不可?這些話若是傳到外頭,少不得要受到朝野的攻擊,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了,現在也不是太祖朝,大家都喊著什麼澤被四方,澤被四方,就要給安南人一個國王嗎?我看大可不必,可是你我終究是武人,武人不可論證,說了也是無用。”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假若當真有一日朝廷要闢安南為郡縣,其實也可使用雲南的辦法選親近的望族鎮守這一隅之地,十幾二十年之後,這裡便和雲南沒有分別了。”沐晟目光炯炯地看著郝風樓道:“你們郝家足以擔當這個大任。”

郝風樓不曾想到沐晟會提到自己,不由苦笑道:“將軍,這些話未免……”

沐晟鄭重其事地搖頭道:“家父乃是太祖義子,世鎮雲南,不曾有過差錯,子孫們蕭規曹隨,亦沒有生什麼亂子,你郝風樓乃是當今皇上義子,此次徵南,你們郝家父子二人的功勞也是卓著,世鎮安南有什麼不可?你不必妄自菲薄,以我的愚見,朝廷穩定安南的上策便是如此。至於中策才是讓這姓陳的為安南王。下策雖然同樣是朝廷將安南闢為郡縣,可是……卻排遣流官。這下策是遺禍無窮的法子,流官到任,殘暴害民,他們是中原人,來到這裡對他們便如發配一樣,對他們來說,在這種地方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方設法調任他處,所以他們使勁的盤剝,中飽私囊,再四處請託離開這種鬼地方。這種人,這種事,老夫都見得多了,不足為奇,哈……想不到我竟說了這麼做,可惜我非閣臣,又非部堂,這些廟堂上的人物個個清貴,可是對邊鎮上的事又能知道多少?對他們來說,無非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挨不著他們,他們哪裡會管這些。而陛下呢,老夫說句不該說的話,陛下其實也覺得弟兄們出生入死,便宜了一個姓陳的殊為可惜,可是陛下有羈絆,他終究為人詬病,更為各個藩國所忌,所以指望立一個陳天平消除各國的猜忌。哎……罷了,不提這些。”

沐晟的心情很不好,發了一陣牢騷後,才面色慘淡地道:“今年這個年未必好過,等著看吧。”

大年終於到了。

將軍們紛紛出來拜年,對官兵的管束也寬鬆了許多,如此前所料,陳天平並沒有任何犒勞,對明軍不管不問,即便是對郝風樓也是如此,安南的百官入宮朝賀,而明軍的武官們則相互拜年,雖然氣氛不好,大家卻盡力做出喜色。

郝風樓大清早便被請了去,和大家吃了一個飯後便留在營中和大家說話。

這心裡的陰雲總算沖淡一些,及到午時三刻,卻突然有一個訊息傳來。

“大人……”一個千戶有些慌張,對著滿帳子的武官們頓首,隨即哭笑不得地道:“出事了……”

大年初一,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在座之人的笑容消失。

張輔臉色陰沉地道:“出了什麼事?”

這千戶苦笑:“卑下萬死,卑下……對不起大人,也對不起諸位將軍,哎……”他重重嘆口氣,才遲疑地道:“今日過年,卑下管束不當,有一隊部眾外出與安南土人起了爭執……最後……最後鬧出事來了,總共死了九個人,傷了二十來個……”

一聽這訊息,大家還算淡定,爭執其實是難免的,倒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