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山畫室裡,南辰一邊在畫布上勾勾抹抹,一邊和司空雲擴音通話。她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格外擲地有聲。

“怎麼叫正經?哭哭啼啼?還是把他祖宗八代都罵個遍?”

她說著,長長嘆了口氣,“如果換成別的女人或者男人,我一萬個不服,一萬個不爽,一萬個打擊報復,可,你,我敬愛的師父啊,你就是那個該死的命中註定。”

“我不能那麼做。”司空雲頓了下,“我不能對小言下手。”

“這檔口你又良知上了?”

南辰從椅子上起身,踢翻了地上的空顏料罐,伴隨著一陣叮噹亂響,她朝外走去,“他或許也是愛我的,但不及愛你。”頓了下,苦笑,“可真是羨慕你吶,即使把人生活成一紙狂草,也有人願意像欣賞清明上河圖那樣欣賞你。”

“少在這說風涼話。”

“依我看,你是害怕。”

“我怕什麼,就像你說的,我本就身在陰溝。”

“你害怕自己會愛上他,然後,在某個瞬間,又失去他。”

南辰來到夜空下,仰頭遙望繁星點點,“我就是這樣,所以一直放不開,直到最後。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夠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個人。他對你,就是不顧一切。”

那邊,司空雲突然結束通話了電話。

南辰收起手機,無謂的勾起唇角。走?她也很想走。

為什麼不呢。

七天後,司空雲再次出現在司空言的面前。

初秋的陽光清澈得仿若明信片的風景畫,他們四目相對,兩人都張了張嘴,卻又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我剛送小枝去上學,順便來看看你。”司空雲說。

“嗯。我也正要去公司。”

隨後,便是長時間的靜默。

“那,快去忙吧。”良久,司空雲擠出一句話。

司空言點點頭,司空雲又問,“南辰找過你沒?”

“找了。”

“怎麼說?”

“她說,我們就到這了。”

該死。司空雲暗罵了句,果然不能用正常女人的思維來衡量她。

“她說,她和青焰在一起了。”

“什麼?!”

司空雲差點沒昏倒,旋即又聽司空言道,“她還邀請我們一起去旅行。”

“旅什麼行!”司空雲心煩意亂,“我可沒閒工夫和她們瞎扯淡。”

“嗯,哥哥去陪小枝吧。”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地,司空雲覺得他這句話有點酸溜溜的。

“等她一畢業,哥哥就打算娶她麼。”

對於司空言直來直去的問題,司空雲有點惱火。

他反問,“不然呢?娶你麼?”

司空言含義不明的一笑,“若真能有朝一日的話,哥哥你也說反了。”

在司空雲難以置信的注視下,司空言駕著豪車絕塵而去。他從後視鏡裡望著依然呆立在原地的兄長,不禁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到底是從何時起,他的臉皮竟然這麼厚了。

一個小時後,司空雲站在四下漏風的荒野小樓裡。

他絕對低估了自己的惱火,風從破碎的視窗魚貫而入,捲起地上散落的畫紙,目光透過窗欞落向遠處,右手指間夾著將要燃盡的香菸。

簡直放肆!混賬東西!他不斷的在心裡怒罵著,一定是哪裡不對,一向對他尊敬有加,言聽計從的弟弟,竟然脫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司空雲覺得自己身為兄長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欠打。他最後得出結論。或許是這陣子他表現得太風度翩翩,君子如玉了,以至於讓司空言產生了某種錯覺。在地上狠狠踩滅菸蒂,他撥通司空言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