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指間撫過,一滴圓潤的血珠在半空中順著引力而下落,最終在乾枯發黃的紙張上綻放出一抹妖異的光彩。

血液與紙張接觸的瞬間就毫無規律的破碎開來,但紙上的幾行血字卻在瞬間就無風自燃了起來。

……

我感覺指間傳來一陣麻癢,下意識低頭,剛剛被自己切割開的傷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但伴隨著異狀的,是身體裡強烈的抽離感,我的靈魂彷彿都在隨著這股強大的吸力而搖曳,強烈的疲憊與虛弱感轉瞬間便蔓延至整個身體。

我的臉色在飛快的蒼白,腳步虛浮而無力,無意識的向前踉蹌了兩步。

媽媽自然注意到了我的異狀,她跑過來扶住我,那張詭異的白紙從我手中滑落,隨著吹進屋內的狂風而飛舞。

在某一刻,那張白紙忽然以一種奇怪的形狀靜止在了原地,我甚至還能看到紙身隨著冷風而扭曲的摺痕。

而後,我猛然發現靜止的不只是白紙。

我自身,扶住我的母親,從窗間湧入的風雨等等……全部靜止在了這一刻。

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母親眼中的擔憂,以及她因為看到白紙的異象而從擔憂轉換到驚慌失措的一瞬間。

在這片空間中,只有眼前的白紙在不急不緩的發生變化。

我落在紙上的鮮血開始了變化。

它們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流淌起來,扭曲和纏繞在一起,最後匯成了一個骷髏頭的圖案。

——於是,契約已成。

但我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移動,一切仍然處於定格的狀態。

我的心緒在飛快的轉動著。

這具骷髏所代表的“生物”,應該就是鬼新娘原本打算召喚而來的惡魔,而現在,我與祂達成了契……?!

異變忽然發生。

我甚至還沒有看清骷髏頭的具體形狀,它的眉心就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洞穿了它,骷髏頭痛苦的大張開嘴,似是在發出無聲的哀嚎,但在下一秒,它就猛地四分五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嶄新的圖案。

一柄漆黑的長槍浮現於白紙之上。

和我曾經見過的長槍不同,這把長槍的槍鋒甚至佔據了整把長槍大概三分之一的長度還要多,槍身上雕刻著五道相互交錯的紋路,槍鋒修長而銳利,上面還隱隱滲著血跡。

長槍斜指上方,一隻暗紅的豎瞳漸漸顯現於槍身與槍鋒的連線處,豎瞳內刻畫著繁密複雜的紋路,彷彿有什麼在其中流淌一般。

我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但我眼前的媽媽不再靜止,她的動作像是放緩了無數倍,又在漸漸加快的過程。

眨眼之間,剛剛的詭異現象就破碎開來,當時間流速回歸正常時,我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媽媽用力推向了一邊。

我踉蹌著跌坐在一旁,只能眼睜睜看著媽媽擋在我面前的背影,她握緊手中的武器,猛地刺向那張白紙。

在武器刺到白紙的前一瞬,而我也根本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時,媽媽就如遭一擊般咳出一口鮮血,然後猛地向我倒飛而來。

她手中的武器在半空中就脫手而出,轉瞬間,武器就像是剛才那具骷髏頭一般四分五裂開來,最後化為一蓬雪白的碎屑。

我下意識伸出雙手接住媽媽,但整個人像是被全速奔跑的犀牛撞了一下,我瞬間就與倒飛而來的媽媽成了滾地葫蘆。

我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隨著砰的一陣悶響和後背傳來的劇痛,我一路撞到了牆邊才停止,但與此同時,我也恢復了對於身體的把控。

我直到此刻才體會到了所謂“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