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不敢相信秦戈就這麼答應了,她尋死覓活地鬧了這麼多天,明明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卻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尤其是想到她用跳樓來“威脅”秦戈時,秦戈眼淚透出的那種驚懼與害怕,之後妥協他所有條件的無奈,就像一根針,在盛夏心裡反覆戳,她五臟六腑泛著一股子又酸又漲的疼。

她不去留學,秦戈的事情就更多了,北京那邊落腳的地方要重新找,出去他要安排的事情,學校那邊也要去解釋,去了北京,秦戈也不想讓她放棄學業,而她已經錯過了研究生的考試時間,這也是一件麻煩事....

夏日枝繁葉茂的綠蔭樹葉隨風打在窗戶上,盛夏拿著電話,還沒來得及撥號,就有人先打了過來,是馮采薇。

她得知盛夏遞交了放棄留學名額的申請,而學校裡又找不到盛夏,她急到不行,在電話裡百般地勸了盛夏一番,盛夏心煩意亂,有些聽不進去,馮采薇的電話剛剛結束通話,連高教授都親自打電話過來了。

顯然高教授也知道了她要放棄這次留學的機會,在電話裡劈頭蓋臉地一頓罵,叫她明天早上去辦公室見她。

結束通話電話,盛夏才從被窩裡探出來一個腦袋,床頭櫃上擺的是早上起來的時候秦戈給她熬的粥和雞蛋。

她這兩天已經不再絕食了,自從把秦戈親手煮的一碗麵連著湯吃了個乾乾淨淨之後,她也確實是餓了,但是秦戈卻以為她是不想吃酒店的飯菜想吃他做的。

秦戈之後就起早了一些,給她熬粥,中午和晚上都儘量趕回來,給她做飯,順便和她一起吃。

盛夏喝了兩口,又把頭埋進了枕頭裡,秦戈一直都是這樣對她好的,從前軍訓,想辦法讓她不訓練也好,現在為了她妥協不去德國也是,只要她的身體出現一丁點的損傷,秦戈總是會妥協的,會答應他的,無論是什麼事。

秦戈總是這樣對她的,默默為她想,為她做,什麼也不說。

可是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心裡知道,但是還拿捏著這一點,肆無忌憚的要挾著,居然用傷害自己去威脅這麼愛她的秦戈。

盛夏翻了個身,頹廢的看著天花板,她的小臉全擰巴在了一起,連頭髮也被自己揉得亂糟糟的,她揪得自己都疼了,還拿著枕頭捂在自己臉上,想著把自己捂死算了!

她總是這樣,不管不顧地去做過那些壞事之後,才回去後悔...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留學這件事情,秦戈是為了她好的,她再傻再蠢,靠著超前的眼光也看得出來,在如今這個新舊交替最激烈的年代,被公派出國深造是多大的殊榮,更何況那還是柏林大學!去了之後就遠遠不是後來那些砸錢買來鍍金的便宜學位能比的。

想想高教授那可怕的臉色,或許因為這次留學,她還能去到她兩輩子都不敢想的圈子裡去...

盛夏嘆了口氣,雙手掩面,發愁和拉扯在這一刻心裡達到了頂峰,說句沒良心的話,轉移這條路她走不走都沒有所謂,高教授和馮采薇說的再多,勸得再多,哪怕是罵她,在她心裡的分量也比不上秦戈對她說一個字的。

可是現在,她心裡一切的委屈,一切的不想離開的牴觸心理,又好像抵不上秦戈在陽臺上看她的那個眼神。

盛夏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

她的眼睛酸澀了起來,鼻子也跟著發酸,她思緒混亂,想起了許多這輩子和上輩子的事情,交織在一起,奢華的吊燈,吊燈下悲愴的男人,之後是年輕的秦戈對她說,好好考個大學吧。

其實仔細想想,又有什麼可鬧的呢

這輩子,只要是秦戈想要,自己連性命都可以給他,那麼讓她去留學,也不需要什麼別的理由,只要是秦戈想,她就可以去了,又有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