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聯絡學校辦理轉學,問都沒有問過對方的想法,可能在顧成眼中,大兒子不是學習的料,能平安長大,過簡單日子就行。

“列車已經到達南於車站,要在南於車站下車的旅客,請帶好自己的隨身行李物品,按次序從車廂兩端下車,下車買食品的旅客,請不要遠離站臺,列車會在南於站停車5分鐘。”

火車開始減速,車廂裡的到站廣播響起,顧冬從座位上站起來,在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書包,他一手抄在褲子口袋,一手拿著一盒牛奶,漫不經心的吸著吸管,腳步不停的跟著人群走動。

世上會有一種人,處事冷靜睿智,但是在某件特定的事上會比普通人更加遲鈍,愚蠢,一根筋,顧冬就是這類人。

他是個有計劃的人,一直忙於學業,為了目標奮鬥著,從來沒想過感情會出現危機,因為在他看來,既然都說了要一輩子,那就好好一輩子。

直到一個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出現,那一瞬間,看到自己的愛人跟那個男人相視相擁,再到親吻,圍繞的氣氛是濃郁的喜悅,是失而復得的激動,站在門後的顧冬是麻木的,他摸到臉上的溼意才發現自己哭了,被自己蠢的。

走出車站,站在烈日下,迎面撲來黏熱的渾濁空氣,他想起那人用溫柔的聲音說著多麼多麼愛,給過的承諾和描繪的將來,到現在,顧冬還是覺得渾身發寒,胃裡泛起一陣噁心。

顧冬問了路人後沿著馬路一直走,半個多小時過去,他滿頭大汗的站在太陽城下,馬路的汽油,各種小吃的香氣,擦肩而過的行人身上的汗味交織在一起,活著的味道。

“大爺,來兩塊年糕。”

老人麻利的弄了兩塊蘸了豆油放在鐵絲網上烤,笑著問,“要甜麵醬還是辣醬?”

顧冬扯了扯衣領,“都要,一邊刷一點。”

年糕烤的快,沒一會就好了,老人刷好醬給遞過去,目光友善,“小夥子不是本地人?”

顧冬含糊的嗯了聲,大口吃著年糕,口齒不清的問出一句,“大爺,南於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們這裡啊,有山有水,哦對了,你不知道吧,去年還上電視了……”老人越說越激動,滿面紅光,字裡行間全是當地人的驕傲,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誇自己的孩子,顧冬沒有插嘴,耐心的聽著,不時擦擦額頭的汗。

老人似乎知道自己說多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他見面前的少年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的表情,不由嘆了口氣,孫子孫女聽一會就不願意聽了,嫌他囉嗦。

把兩根竹籤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面,顧冬付了錢,又跟老人隨意的聊了幾句就轉身走了,他把兩邊的小吃攤子全逛了一遍,那些攤主都開始注意他,長的乾乾淨淨的,臉上的稚氣還在,年紀不大卻談吐斯文有禮,不驕不躁,一看就是教養很好的孩子,不過讓他們最驚訝的是太能吃了。

這會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太陽炙熱無比,顧冬買了大杯的冰綠茶,把塑膠管子插·進去吸了一口,那股冰涼的液體順著喉道下去,彷彿身上的熱氣都消散不少,他舒服的長嘆,漫無目的的在擁擠的人群裡四處掃視,片刻後停在一處。

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正在拿著一張照片東張西望,他穿著條紋背心,五分牛仔短褲,灰色帆布鞋,頭上帶著白色棒球帽,帽簷壓的非常低,投下的陰影幾乎遮擋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微抿的淺色嘴唇和有點圓潤的下巴。

顧冬隨意一瞟,眼睛不由眯起,照片裡的是個纖細的少年,長長的劉海搭下來,厚厚的鏡片,蒼白的臉,瘦到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極不健康的感覺,加上是黑白照,無端冒起一些詭異的陰森感。

捋了把去理髮店修剪過的利落頭髮,顧冬推推鼻樑上換過的黑框眼鏡,微彎身靠過去,“小朋友,你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