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度過的北國之秋,有近二十餘年了。在南方讀書和部隊裡的時候,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香山的紅葉,北海邊的柳影,金山嶺的夕照,潭柘寺的鐘聲、軍幹處的夜月。”

“京城裡的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早晨起來,會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

“離了休的老紅軍有愛種菜的,也有愛掃地的,以前常常在早上起來的時候,隔著窗戶看到一個身穿舊軍裝的枯瘦老人拿著一把掃帚,在那槐花樹旁躬身掃地,在樹影下一陣掃後,灰土上留下來的一條條掃帚的絲紋,看起來既覺得細膩,又覺得清閒,潛意識下並且還覺得有點兒落寞,也覺得特別地深沉。”

一個人在那抒發情懷自言自語的時候,總會被不相干的人打斷,然後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著。

“喂喂,你別在這發秋瘋了,剽幾句《故都的秋》你還以為你是郁達夫了啊你?”

“此情此景,觸景感懷,緬懷一下當年的革命先烈總是好的。”

“你這麼一說也改變不了你讀不上這學校只好穿軍裝遠走他鄉的事實,是誰從小就立志讀京大,還念得滿院子的人都知道的。”

“打人別打臉好不好?”

“你還有臉,我怎麼不知道?”

“我不是考不上,是那時候沒得讀,你知不知道?”

“那乾脆在這找個女朋友好了,你知道嗎?為了給你找物件,連我媽都被你媽媽動員起來了,皮哥。”

“你能不能別提這茬,提起來我就腦門子疼。”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雖然伯母不至於殺到組裡來『逼』你去相親,但忙過了這一段時間,那可就難說了,我媽還透過一嘴,她們醫院一護士長不錯。”

“我說你還越說越來勁了,林千軍,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包鹽,你有女朋友沒有?自己作死別拉上別人,好了,別說了,發現有什麼情況沒有?”

“有本事就別拿工作來回避問題。報告首長,暫時還沒有發現新情況。”

俗話說,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兩個京城年輕人呆在一起沒事做就會油嘴滑舌來一段,扯扯閒談開開心。

裝文學青年的那位就是陳觀水,旁邊捧哏捧得好的就是我林千軍,我們倆領了任務在京城大學的樓頂上吹風,閒下來就只好拉拉話,聲音還不能太大,怕引來閒人。

聽著遠處博雅塔下秋蟬的殘聲,把玩著手上的望遠鏡,我問旁邊的陳觀水: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有戲沒戲就今天晚上了,你的判斷靠不靠譜啊?別太坐邊上,給人看見你當小偷抓了,那可就丟人了。”

陳觀水坐在張小馬紮上,正探頭出去看看情況,然後回答我道:

“沒事,我們帶了介紹信的,是中國科學院南京紫金山天文臺來學校辦事的,我們每天都要看星星的,到哪都能說得過去。這個位置最好,幾個宿舍都能看得到,他們都排了大半年了,今天又在搞最後一次排練,要搞什麼小動作,最有可能就是今晚上了,大學生腦子愛發熱,做事也不顧後果,一下兩下就幹了,得盯著點才好。”

“你就可勁地忽悠吧你,要我說不如去盯著18號、19號宿舍樓的好,她們也參加了活動,我看嫌疑很大,這邊一準沒戲。”

陳觀水斜著眼睛看著我,怪腔怪調地說:

“好你個林千軍,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啊!那是藝術系的女生宿舍,一個個都是大美女,排練回來換衣服還忘了拉窗簾,全便宜你小子了,看不出啊,思想頗不純潔啊,小同志。”

“未名湖啊,好多水!花神廟前的妹子啊,你有一雙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