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愈發的冷,光禿禿的,偶爾的蒼翠也透著荒涼。

眼前這塊油菜地顯得彌足珍貴,蒼綠枯黃夾雜的葉子下面,露出一點嫩黃的花兒,帶來了一點生機,不至於窒息。

已經穿得很厚,就差把錦被披上了,還是覺著冷。籬疏一襲紫衣,半綰青絲,別一支珍珠髮簪,臉色蒼白。

“姑娘,您怎麼在這兒吹風呢,感染了風寒老奴心不安吶。”桂嬤嬤拿著一件黑色大氅走過來。

“沒事了桂姨,我身子骨好著呢。”

“唉,昨天多虧姑娘,不然老奴還不知道被這毛病折磨到啥時候呢。”桂嬤嬤看到她蒼白的臉,深覺內疚。

“桂姨客氣了,都是小事,明天是不是還要刺血?”

“明天該是不用了。”桂嬤嬤說,王爺那殺人的眼神,至今都令人心驚膽戰。

“哦,那桂姨好好調養,需要什麼知會我一聲。”

“多謝姑娘抬愛,老奴定當誓死追隨。”桂嬤嬤撲通跪地叩個響頭。

“桂姨幹什麼?快起來啊,我就會種種地,追隨我又沒什麼好去處。”籬疏急急扶她起來。

“種地好啊,與世無爭,自由自在,還能過詩情畫意的生活,順帶欣賞安靜祥和的田園風光。”桂嬤嬤連連稱讚。

“沒有了桂姨,不是你想的那樣,很貧苦的,終日奔波也不一定有衣穿,有飯吃。”

“沒事,反正老奴賴上你了,生死相隨,趕也不走。”桂嬤嬤說得隨意,心中卻是在對天發誓。

“生死相隨就不用了,趕倒不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籬疏說著鼻子酸酸的,她的年紀跟娘差不多。

桂嬤嬤笑了笑,沒跟錯人,又想到了什麼雙眉緊皺。

“桂姨怎麼了?”籬疏輕問。

桂嬤嬤嘆了口氣:“老奴為姑娘擔憂吶,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還能打算什麼,身處旋渦,走一步看一步吧。”

桂嬤嬤沉默了一會道:“姑娘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就該想辦法啊。”

“腦子裡一團漿糊,剪不斷,理還亂,理不清楚,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籬疏對未來很茫然。

桂嬤嬤沉思半晌道:“姑娘這樣想也不能說有錯,只是太被動了,這一次娘娘捨命相救,那下一次呢?含翠姑娘今天這樣子,您也心知肚明,難道就……”

“我又何嘗沒想過,但是生了一望,怕孩子以後無法面對。”籬疏糾結了很久很久。

“咳,姑娘啊,您,咳,含翠姑娘的病入膏肓,絕不僅僅是因為生孩子,她先前和王妃關係交好,她的飲食都是王妃負責的,難道您真不明白?!”

忽的心口一陣絞痛,籬疏忙捂住胸口,人真的可以冷血至此?如此與畜生有何區別,不對,說畜生都是抬舉他們了。

他們真的就是魔鬼,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多謝桂姨提醒,那蝶兒的死也不簡單了。”籬疏不得不承認。

“那丫頭曾經是陸花未的貼身婢女,又是自殺,定是有難言之隱,這個含翠姑娘說不定會知道點什麼。”

“含翠?”籬疏不明白。

“她死之前見的人就是含翠姑娘。”因為月萱,桂嬤嬤很留意她們的舉動。

籬疏驚了一下:“怎麼沒聽含翠說起過,不過逝者已逝,追究也沒有意義,含翠沒說怕是有她的道理。”

“姑娘需要好好做一番打算才是。”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了。”

局外人都為她擔憂,何況她這局內人,忽然想到那晚的大火,火中的人……

“去玩嘍,一望,我們好些天沒出去玩,今天我帶你到外面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