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度。

而她眉間隱約泛起的青蒼更讓他害怕。

那種感覺……很不好。

江臨出門後,醫生坐在了江臨方才坐過的椅子上,定定地看著段子矜。

學醫的人會說英語沒什麼稀奇,段子矜倒也不擔心她們之間能否溝通,她眯了下弧線漂亮的眸子,費力地挪了個舒服地姿勢。

“我已經讓他出去了。”她道,“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

醫生聞言微微笑起來,“段小姐好毒辣的眼睛。”

剛才她只是看了段子矜一眼,那眼神沒藏住其中的探究和深意,便教床上的女人察覺出了端倪。

“死過一次的人,總是比普通人的感官靈敏些,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很正常。”段子矜淡淡道。

“這裡是斯瓦爾巴特群島中部的某個島嶼,和皮拉米登隔著半個海峽。”醫生道,“你和Lenn少爺漂到了這裡……也算是命大。”

段子矜莞爾一笑,雖然還是一副孱弱的病容,可怎麼看怎麼透著錐心的諷刺,“我的命再大,也比不上你們本事大,找到這裡也就一兩天的事吧?”

“半天。”醫生更正道,“Nancy小姐動用了所有的海事力量。”

“她可真豁得出去。”

“Nancy小姐對Lenn少爺是一片真心。”

段子矜冷眼睨著她,見到她手裡拿著半管針筒,心臟猛地一痙…攣,卻不動聲色地問:“這裡面是?”

醫生垂眸,安然回答:“您放心,我現在不會對您怎麼樣。”

Lenn少爺很快就回來了,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對眼前這個女人怎麼樣,那真是活膩歪了。

段子矜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箇中緣由,卻不禁輕笑起來,“她不打算接著追殺我了?”

醫生面無表情道:“段小姐,斯瓦爾巴特群島是非軍事區。無論有任何理由,都不能在這裡開火,否則是違反國際法的。”

“怪不得……”怪不得有人故意把他們引到皮拉米登去。因為在整座群島所轄的數十個島嶼裡,只有皮拉米登一處荒無人煙。就算真的交起火來,短時間內也不會被人發現,只要事後收拾好戰場,足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

段子矜眄她一眼,不解道:“那她派你來做什麼?”

“這裡的島民每半個月會跨過格陵蘭海或者挪威海,到西邊的格陵蘭或者南邊的挪威去採購物資。”醫生道,“Nancy小姐希望您和Lenn少爺屆時也能跟著過去。”

段子矜嗤笑一聲,“只要我和他一直待在這裡,你們家的伯爵小姐能奈我何?我為什麼要把他帶過去,自尋死路?”

醫生好似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回答得不見猶豫:“Lenn少爺跟著您在北冰洋裡泡了半宿,醒來時連眼都沒合在您的床前守到現在,我以醫生的名義告訴您,他的身體撐不住了。”

段子矜的目光漸漸涼了,“你說什麼?”

“如果他不馬上回去接受手術。”醫生直視著她的眼睛,“那麼您和他都活不成。既然您已經無法保護自己,為什麼不能為了心愛的人做出讓步呢?”

段子矜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眼裡染了憤然和痛恨,“你們……”

“您好好考慮。”醫生起身湊近她,拉過她的手臂,將針管扎進了她的面板和血管,輕輕把藥液推入她的血脈,“請務必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離下一個採購日只有四天的時間了,如果您的身體出了問題,Lenn少爺是不會同意帶您去湊熱鬧的。”

段子矜徹底感到了被絕望擊潰的悲涼。

她鬥不過。

鬥不過Nancy。

她真真切切地捏住了她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