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異。

阿方卓卻依然站在原地,他沒有死,也沒有退,這一幕讓人看上去大覺不可思議。

惟有項聲與阿方卓明白,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源自於一隻手,一隻非常穩定的大手,那手上,緊緊握著一截紅木欄杆。

項聲心中一震,彷彿沒有想到來人僅憑一根隨手拈來的木棍,居然可以擋下自己石破天驚的一腿,而這種紅木所制的欄杆,他似曾相識,正是紀空手登高憑欄時所把的欄杆。

那隻大手顯得極為凝重,就像是一道橫亙於虛空的山樑,那截紅木握在他的手中,仿如一曲富有生命激性的樂章,輕鬆自在,更有一種説不出來的優雅。

“好劍法!好腿法!可是,它們終究改變不了你必死的命運!”在阿方卓退下之後,紀空手這才淡淡而道,誰都可以聽出他話中的那股令人心寒的殺意。

“能與問天樓主交手,雖死無憾!”項聲的臉色一變,不是驚奇,而是有一絲欣慰,似乎覺得與紀空手的這一戰一旦進行,是他個人的一種榮幸。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紀空手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

“無論誰走到了我現在這一步,都很難再有一線生機。是以明知是死,我當然不甘心死在無名小卒的手裡,如果真的能夠與你一戰,能夠死得轟轟烈烈,我身為武者,還能有什麼遺憾呢?”項聲的態度十分誠懇,似乎正應了一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老話。

紀空手卻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真虛偽,真狡猾。”

項聲渾身一震,將目光投向紀空手。

“其實你的內心一直以為,只要能與本王一戰,你的機會就來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奸雄權相慣用的伎倆,你將之用在今天這種場合,也未嘗不可。你説本王所言對不對?”紀空手一眼就看穿了項聲的心思,冷笑一聲道。

項聲簡直產生出一種遇見鬼的感覺,似乎自己所想的一切都被“劉邦”摸得一清二楚,心裡頓有一股駭然。他一直認為,只有誘得“劉邦”出手,然後趁機將之制服,自己今天才有活命的機會,他也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也一直有這樣的自信。可是,“劉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竟然應戰而出,項聲的心裡反而不踏實起來,為“劉邦”這種無畏的氣勢所壓服。

但不管怎樣,項聲都不能不戰,畢竟這是他惟一的機會。望著大街兩邊黑壓壓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邊的三千將士,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鬥志也隨之消逝,他已無法猶豫,是以——他出手了!

他幾乎是在沒有醞釀氣勢的情況下出手,這無疑犯了高手對決的大忌,但是他別無選擇,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但他同時也十分清楚:自己醞釀氣勢時,對方相應也在醞釀氣勢,水漲船高,如此而已,還不如在先機上下手,或許尚可佔得一點便宜。

劍在虛空中穿越,一振之下,化作點點繁星,之所以給人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劍鋒的鋒芒比及寒星更冷、更虛,有一種莫測的變化。在同是夜空的背景之下,此劍更如流星滑過,以讓人難以想象的快速擊向了紀空手手中的那截紅木。

項聲不愧為流雲齋的第二號人物,出手就是對方必救處,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善其器”,對於一個武者來説,最重要的就是他手中的武器,名劍何以要配英雄?這隻因為,名劍對於任何一個英雄來説,其實是一支筆,惟有它才可以在青史之上為自己留下不朽的英名,而名劍也因英雄而變得更有名氣。

紀空手的手中無劍,只有一截紅木,靜靜地斜向虛空,可是當它驟然一動時,彷彿被紀空手注入了生命,注入了靈性,竟然在片刻之間若游龍般竄出,異常精準地點選在了項聲的劍尖之上。

沒有聲音,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