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質被嚇得渾身發抖,他哆嗦著嘴唇拉住了身邊賈言昌的衣袖。

“涼州嗢末果然彪悍,遠勝蘭州嗢末多矣!”

說完,範質還是想維護一下自己身為朝廷天使的尊嚴,他強忍著不讓絕望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下來。

現在能回想起的畫面,就是昨天晚上暈過去的那一剎那。

昨晚他與賈言昌商議,準備先派騎士前往涼州報信,結果騎士還沒出發,他們就被伏擊了。

那飄著幾片雪花的傍晚,範質正與賈言昌吃著烤餅,討論著詩句,那些嗢末人,就彷佛是從地裡面鑽出來的一樣。

在蘭州時左右開弓,擊退無數嗢末賊匪窺探的騎士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撲倒在地。

範質張開嘴剛要大叫,一把混著淤泥的雪,就塞進了他的嘴裡。他們二十幾人幾乎只在半盞茶都不到的時間內,就被全部控制住了。

這場伏擊中,範天使的脖子上重重捱了一下,徹底失去了知覺,等醒來就是目前這幅場景。

不過情況好像和他想的有點兒不一樣,在他說完這幾句話,還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大聲表明身份與敵周旋的時候,賈言昌已經十分不好意思地回握住了範質的手。

“天使勿驚!此雖然確係涼州嗢末,但已被張軍使收服,實乃一場誤會!”

誤會?

聽到這話,範質被一層水汽矇住的眼睛,方才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被俘的樣子,因為沒有人捆住他們。

賈言昌甚至還換了一套新衣裳,而他雖然坐在地上,但地上是鋪了一層厚厚毛毯的。

在他的正對面,範質發現了四個看起來目光兇狠,但又有些臊眉耷眼的武士。

不過看著這些服武士。範質剛剛輕鬆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如果賈言昌所言不虛,那麼對面的武士,應該就是那位張議潮曾孫張二郎君,所收服的涼州嗢末部眾。

可這種情況,範質並不覺得他的性命保住了,因為按照在這個時代武人飛揚跋扈的性格。

別說是面對他這樣一個小小的文臣,就是面對樞密學士和節帥這樣的人物,那也是囂張的很。

大機率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這些武人的第一反應,不是什麼臊眉耷眼的上來道歉,而是選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然後跟朝廷扯皮就是。

賈言昌見範質醒來,趕緊把他扶到一旁的胡床上坐好。

範質卻有些如坐針氈,但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三觀盡碎。

賈言昌扶著範質坐好之後,直接就走過去對著為首的王通訊就是一頓勐噴。

王通訊擦了擦臉上的唾沫,一點兒也不敢還嘴。

怎麼還嘴嘛!他的母親賈氏就是出自賈延昌的賈氏家族,只不過原本是賈家邊緣小房,賈言昌則是賈氏宗族的頂樑柱。

而在王通訊隨著張昭東歸之後,賈言昌就代表著賈家將王通訊一家吸收進了賈家宗族的核心之中。

王通訊的妹妹甚至還嫁給了賈言昌的侄子,這在以前可以說是難以想象的。

所以現在賈言昌是王通訊的舅父,被舅父罵幾句,外甥哪還敢還嘴?何況他們確實還襲擊了朝廷的天使。

王同信不敢還嘴,溫崇樂、崔虎心等人就更不敢了。

這一兩個月以來,張昭派了大量的文官協助嗢末六部遷移和開墾荒地,修建房屋。

這些張昭靠自己外祖宋家和他自己培訓的大量低階文官,對於六部的遷移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同時張昭為了確立他的權威,強令嗢末各部遵守節度衙門文官的權力,為此已經打了幾十人的板子了。

而此時的河西和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