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抵達時天已暗了,聞暉下令休整休息,等分好營帳時有些犯難。

荊魚和聞舟是沒有軍中品級的,可聞舟到底是一個世子,是有資格單獨分一個營帳。

可荊魚到底是個女子,又不好與別人同住一帳。

思慮良久,聞暉還是大手一揮給小魚兒批了一頂帳子,自家孩子,怎樣舒服怎樣來,作甚想那多。

“阿魚啊,有什麼不習慣的儘管找我,還有褚叔!”“好!”

“好了,今夜就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叫陣,好好廝殺一番!”

“是!”眾人應道。

荊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盯著帳頂,眼中無甚焦距,實在是忍受不了,披著衣服出了帳子,卻好似聽見有人在哭,那聲音幽怨悽長,卻不像是個男子,倒像是個得了天大委屈的姑娘。

荊魚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但這聲音實在是過於淒厲,讓人生寒。

她往前走了幾步,卻被聞舟給攔住了:“做什麼去?”

荊魚指了指:“好像有人哭?”

聞舟的扇子往她頭上點了幾下:“男子漢大丈夫,作甚要你去哄?”

這話是給荊魚聽的,也是給那哭的人聽的。

“可……”

聞舟開啟扇子搖著:“在這裡的人,有哪一個不是拋家棄子來打仗的?若人人都似這般躲起來哭,豈不是擾亂軍心?軍心既散,這仗還要如何打?”

那躲起來哭嘁嘁的人從帳子後頭站了出來:“世子所言極是,抱歉世子!”

“沒什麼好抱歉的,回去休息吧。”

“是。”那人才走了兩步,卻又被荊魚叫住。

“小將軍有什麼事嘛?”這人眼神不大好,竟是沒看出荊魚是個女子。

聞舟也看向荊魚。

荊魚摩挲著手指,嘴唇動了動:“家中若有人牽掛,便更要好好活著回去,莫做那無用之功。”

那人身子一抖,看向荊魚的眼神都亮了些:“多謝小將軍。”

荊魚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待那人走後,聞舟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荊魚:“阿魚倒是心善。”

荊魚嘆氣:“人嘛,總是要有點活下去的目標。”

聞舟看著她面上的悲慼,心下明瞭。

這隻小魚兒真真是最通透了。

翌日清晨。

聞暉一夜沒睡,匈奴那邊的先鋒據說是草原第一勇士賽罕,大元帥是匈奴單于的親弟弟那日蘇,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

今日是第一場戰役,輸贏是很重要的,很影響軍心。

他愁了一夜,賽罕作為先鋒今日定然會出戰,以誰來應敵呢?

褚繼仁不行……他對上賽罕怕是吃力,匈奴人魁梧力大。

派荊魚?可她經驗甚少,且只練了短短一年。

他又想起一人,孟偉欽——昨日早上與荊魚在營裡比試的那個大個子。

便就他了!且不說作戰經驗豐富,就是他自身能力也很出眾,雖說昨日輸給荊魚,但很大原因是他小瞧了荊魚。

擊鼓鳴兵,兩軍對壘,聲勢浩大。

荊魚立在遠處看著對面格外粗魯的人群,心下震盪,瞧瞧對面那些粗壯的體格子,再瞧瞧自己這細胳膊細腿的,著實有些不夠看。

聞舟一瞧她,便知她在想些什麼了:“瘦小未必不敵雄壯,不必低落。”

“為何郡公今日不讓我出戰?”荊魚不解的看向他。

“傻阿魚!我且問你,你有對戰的經驗嘛?”

“戰了不就有了?”

聞舟被她一噎:“咳!阿魚啊……”

“嗯?”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