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殿內瞧見了皇弟與蕭貴妃的爭吵,蕭貴妃哭哭啼啼,我便沒有再進去直接回了蘭馨閣。”

殷素兒的一番解釋使得赫連政面上一柔,藉著明亮的紅燭不由得望住眼前的女子。她一襲紅裙被紅色的燭光照的臉上雪白的肌膚更加的柔美,呼之欲出的突兀的鎖骨上澄潤清白。

一瞬間,他卻看見那書架上因為慌忙塞進去了堅硬的物品而歪曲變形的擺設。其他的書都摞起來,顯得扭曲。可是那中間夾入的晃眼的色彩,卻分明是他已經鑑閱過的奏摺。

其實,他的奏摺並沒有被篡改,只是丟失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此時看來,她不僅拿走了那一件而已。然而赫連政擔心的不是她拿走了多少件奏摺,而是她到底有沒有翻看那最重要的一封奏摺。

他已經深深地將那內容烙入心上的那一封。

赫連政寧願裝作自己沒有看見那封奏摺,把它遠遠地放在了一旁,與未啟封的奏摺摞在一起。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把它拿走。

因為慌忙,赫連政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不想要這麼揭穿她,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才能保護好她,讓她不去開啟那封奏摺。他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卻還是緩緩地起身,直直的朝著那書架走去。

終於,他清楚地看到那封奏摺在書架的夾縫之中,那麼近,咫尺的距離,卻好像隔著千山萬水那麼遙遠,那麼的難以觸碰。他轉過身來,對上殷素兒早已經惶恐不定的眸子。

“朕,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原來他已經發現了。

殷素兒當場如遭雷劈,愣在原地,看著赫連政,等待著他的暴怒。

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對自己發脾氣,卻好像在等著自己說些什麼似得,什麼也沒做,沒有去伸手夠那封奏摺。

“只需要伸出手,皇弟就能夠有了本宮盜竊奏摺的罪證,皇弟卻為什麼沒有做?”因為害怕,因為恐懼,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殷素兒眼中的清淚一滴滴的滑落在臉頰。卻還聲音顫抖著說:“本宮對不起皇上,皇上對本宮極好,本宮卻一次次地自恃皇上對本宮的信任做出沒有規矩的事。”

赫連政看著殷素兒微微顫抖的雙肩,忍不住地從心底裡便生出了一種想要保護她,想要為她掩蓋所有的衝動。他還是心疼,還是捨不得……

只覺得如清月一般的目光靜靜落在自己的身上,穿越過層層頹圮的籬牆,在蘭馨閣內燭光籠罩。

他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垂下臉來,握住她的手。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如珍寶一樣的呵護,疼愛。在殷素兒抬眸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他深褐色的眸子帶著淺淺的哀傷,卻還是那麼溫柔。

他的聲音極為細軟,卻一字一句刻入她的心上。

“朕不希望你看到那封奏摺,朕自會將它取走。朕不在乎你從朕的錦陽殿拿走了多少東西,朕甚至不吝惜你從朕的心裡偷走了多少東西,朕在乎的只是你,只有你。”

那熟悉而溫柔的嗓音如牧笛聲一般再次穿過夜色,輕輕地在殷素兒的耳邊縈繞旋轉。

那雙溫柔如墨玉的眸子終究離開了她的身上,她被赫連政溫柔地放開了手,卻還像是一個被遺棄了的小孩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他朝著那書架走過去,熟悉的將奏摺抽走。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神色有任何的變動。

可是她卻感覺在他伸出手抽走那被夾在書架之中的奏摺的同時,她的心思也如抽絲剝繭般地被他輕輕地溫柔地抽走……

春日的氣息愈加的濃重起來,可在殷素兒的蘭馨閣卻還是顯得那麼清冷。只是偶爾午時淡淡的陽光順著窗沿流瀉進來,她還是能夠感受到春日的溫暖。

蘭馨閣外的走廊上,種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的花,小小的卻淡淡的,並不十分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