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上了車,發動車子,本能地在導航上輸入蘇驚語住的醫院,過了會兒,又刪掉,輸入顧家山莊。

車子開出三百米,梅黛的車仍停在墓園入口。

元崢覺得那女人瘋了。

從小她就有一種平靜的瘋感。

車子開出去五百米,梅黛的車還是沒跟上來。

又開出去一段距離,元崢忽地調頭,朝回開去。

車子駛到墓園入口,停車,下車

他大步走向父母的墓前,梅黛仍然坐在原地喝啤酒,面前已經空了三罐。

元崢冷著臉,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拽著她就往前走。

梅黛任由他拽著走,嘴裡發出吃吃的笑聲,含糊地說:“崢崢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你小時候那麼疼我,我到現在都沒忘掉,你肯定也沒忘掉。你恨的其實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怕你會輕易原諒我……”

元崢懶得聽她的醉話,加快腳步。

她步伐踉踉蹌蹌,被拽得腳下失衡,臉不時撞到他的手臂和肩上。

元崢厭惡地推開她的頭,讓她離自己遠一點。

把她弄出墓園,從她包中找到車鑰匙,開啟車,將她塞進車裡。

她喝了酒,開不了車。

元崢蹙眉,掏出手機,查怎麼叫代駕,挑挑揀揀,找了個女代駕。

等代駕到了,元崢用手機拍了代駕的照片和駕駛證。

他返回車裡,對自己說,這不是關心梅黛,更不是顧及兒時的情誼,只是作為一個人的基本道德。

他永遠不可能接受她的彌補,就像他永遠不會原諒梅垠臣一樣。

元崢回到顧家山莊,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他開啟室門,換了鞋,把車鑰匙放到鞋櫃上,接著朝客廳走去。

卻看到客廳沙發上赫然坐著一道婀娜的身影。

那張雖蒼白卻絕美的小臉,是蘇驚語。

元崢一愣,本能地加快腳步走到她面前,問:“驚語,你怎麼出院了?”

蘇驚語用力抿了抿唇,不語,水汪汪的大眼睛帶了點幽怨和責怪,定定地瞅著他。

元崢極少見她這副模樣,心都碎了。

他想一把把她抱在懷裡,說: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不該懷疑你喜歡慎之。

可是這種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覺得她就是喜歡慎之,是他表白,她礙於他對她多年的照顧,不得不答應。

這太委屈她了,委屈得她都生病了。

他靜立不動。

蘇驚語的視線從他的臉上落到他的肩上。

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他身上有啤酒的味道,貌似還有女人的香水味,若有若無的。

她生病了,鼻子不太靈敏,以為自己聞錯了。

她盯著他的襯衫,雪白的襯衫袖子上有一團黃黃的,那是女人的粉底,還有黑的紅的,應該是女人的眉筆或者眼線和口紅。

她不化妝,不是她蹭的。

蘇驚語心如刀絞。

她一直以為元崢深愛自己,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揹著她去找女人喝酒,還和她發生肢體接觸。

和她賭氣也好,出去喝酒散心也好,用什麼方式都可以,為什麼非得用這種觸及底線的方式?

蘇驚語漂亮的眸子裡露出細碎的痛。

可是元慎之那麼糾纏她,不也在一次次地傷害他嗎?

她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驚語雙手撐著沙發站起來,語氣盡量平靜地說:“阿崢,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家了。”

元崢道:“我送你。”

“不用,我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