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落盡,隨即斷然猜測補充,並緩緩抬起頭來,朝一派白霧氤氳的頂上望去。

“難怪,難怪族舅會那樣說。”

少女紅唇微嚅,喃喃自語。

“嗯?清漪小姐,你說什麼?”慕容勉正色問及,“你若知曉箇中線索,還盼能夠道述出來,相告在下知曉。”

柳清漪聞言怔了一瞬,心思通竅,知道此事必定與那焚閣盜劍之人,脫不了干係,是以便將慕容熾所言諸事,簡略述予了慕容勉。

只是這其中,她卻隱去了,慕容熾分明認出那人便是慕容爍一事。

“這樣麼?看來與我所料並無二致,此案斷不止一人所為。族中必定有人私通外族,與狼人共舞,妄圖傾覆己所。”

縱是柳清漪言語中絲毫並不及提到慕容爍,但慕容勉在聽罷她概述那日之事後,卻也如此篤定判斷。

“清漪小姐,你可知半月之前,當時族長相召內園諸人於肆議堂前玉石曠地間,請掌鏡使者以滄泫鏡施展‘凝像玄法’,在那鏡面投影之中,瞧見閣中異人為誰嗎?”

此事柳清漪因著彼時尚未歸族的緣故,不曾參與其間,事後亦無人提及相告,是以她至今仍舊並不知曉。

但眼下被慕容勉所首度提及,頓時心頭便為之咯噔犯難,生恐諸人其實已瞧辨慕容爍而出,是以慕容熾才言道自己並不告與他人。

“是……”

柳清漪還想要親口聽對方道出,方可最終確認定心。

慕容勉略作沉吟答覆:“他雖臉上蒙著黑布面紗,但手腕卻是在倏爾高抬間,露出了其小臂處,所鐫刻著的那條金色麒麟紋樣的刺青。”

“什麼?”

少女幾欲嬌撥出聲,一張俏臉之上,神色盡顯錯愕。

這金色麒麟紋樣她如何不實啊,其前與之交手之人,便在今日於曉風殘月樓前的百丈梅林間,也曾於臂彎內處,抬手間偶先此紋印。

據傳,這是異界浮生四族之中,唯南宮一脈聖裔後嗣,方才足可生來便有的血脈胎記,其形獨特、貌深邃,便似那後天刺青一般,旁人是斷難生有的。

何況於現世界中,她還有一位背心印藏有尚未覺醒之冰麟聖印的同窗好友,莫晴雨。

“會是他麼……”

柳清漪當下沉吟間,不由於心間兀自猜測向南宮魅。

“瞧他身形輪廓、以及眼瞳膚色等諸般形態來看,這人應有半百左右的年歲了。”

慕容勉腦海之中憶起那日於鏡中畫面投影所現,隱隱約約勾勒描繪,淺述著那神秘蒙面之人的體態特徵。

而經慕容勉這般補充說明,倏爾便打斷了柳清漪的臆測,令她腦海思緒再次打亂。

“原來這中間各種疑竇頻出,至今任毫無頭緒,謎團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啊……”

少女瓊鼻深吸,口中長吐將出一團濁氣,收斂心思,再行瞧向身前慕容勉——

“你當真要上三層不可?還能起身行走麼?要不然,我先送你出閣吧?”

聽罷柳清漪如此柔聲三問,慕容勉心神一凜,精神竟也為之振奮了幾分。

他此刻所思,儼不在離去一事上,只是從少女這話語間,顯然聽出了對方能耐匪淺,定可破此白霧迷瘴。

“我既來了,已熬過這般苦楚,若無半點收穫,又豈肯輕易離閣?”

慕容勉態度堅決,初衷不改,對自己也足夠果狠,柳清漪話音尚未落盡,他已是斬釘截鐵一般,出言由衷提點——

“清漪小姐,我知你所以能與納蘭禹交手對敵,他所以同意與你定立一招之誓,想來定是你身後有高人襄助,這名高人,必定也與他相識罷?”

“你……你如何這般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