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前種種發生之事,落將在她身上,卻也不由令少女漸覺不安。

恩師所言想來非虛,何況自遠古典籍記敘而下,多少先人前輩均皆佐證,若非身懷同族聖裔血脈,緣何也無法驅使浮生四族各枚天衍玉玦。

縱是她天資聰穎,如慕容霜所言那般,擁有驚才絕豔般不世出的修煉天分,卻也斷難因此便引動沉寂百年的納蘭一脈先祖聖賢傳承之物·“桃鎖”覺醒。

想是莫不自己體內,亦流淌有納蘭一族聖賢后裔之血脈?

可……

在她記憶認知之中,父親柳岑,不過是自幼生於現世、長於現世的一名普通人吶,母親慕容楠又是源出慕容一脈宗室,乃現任族長慕容淵之嫡次女,身份尊崇。

原有這般清晰身世的她,若說血脈有異,便不得不令少女懷疑自己出生來歷……

只是眼下諸多要事纏身,卻也不容柳清漪再行條分縷析、細細思量。

收起諸般心思,少女眼波流轉,秋眸眨動,視野掃向身前慕容熾後背,當即伸出凝脂玉掌,掐指捻訣,快速在其背心神道、靈臺、至陽三穴自上而下,一一翻腕擇點。

她因旦日所學“繞指柔”功法之故,對於如今指間凝練玄氣之功,已然如得心應手、揮灑自如,那般力道分量,直用得分毫不差。

只見少女如蔥玉指宛若拈花,指尖有著紫氣繚繞升騰,絲絲縷縷卻若流蘇宛轉,顯是慕容一脈極為古老精純的紫澹玄氣,在催生著功效。

如此三指看似隨意點下,但落將於前方慕容熾身上,卻是令他身軀陡然筆挺,原本渾身略顯萎靡的氣息狀態,亦在這一刻立止,開始節節消退。

“呼——”

略作數個自然深呼吸後,原本偶有重咳之聲傳出的慕容熾,此間心神亦變得平寧下來,身軀周遭那般燥熱灼燒之感,立時減弱了不少。

但少女卻心知,如此施法,不過是漸緩神經傳遞,令大腦意識稍歇,實並未減輕症狀。

她心神沉浸,操持腦海意志神遊太虛,緩緩分縷出一抹念力來,嘗試探入胸前那所懸墜的青蒼玉石之內。

然而幾番試探之下,原本應有所感的玉玦表面,卻一派沉寂,仿若並無回應變幻。

柳清漪心下一凜,腦海思緒回溯,不免想到那日在內園·蕪殿之內,如此九死一生的危難關頭,她心念恩師安危,萬般急切下,方才得逢機遇,引動了“桃鎖”之內潛藏靈力。

“莫非我主動相探,‘桃鎖’便不予理會麼?”

心間一番呢喃落下,少女銀牙微咬,努力再行嘗試,只是最終結果,便亦如她片刻所料。

“唉……師父如今音訊杳無,不知元魄在玄圖星璇之內境況如何了,我又於衝動之下誤施玄陣,隳盡幻力,如今左右皆無倚仗,如何才能替族舅祛毒呢?”

淺淺嘆氣之聲,伴隨瓊鼻間發出一道靡音落下,柳清漪隻手捻訣豎立胸前,秋眸緩睜。

她內心微感歉意,卻又引而自嘲。

想來是她前些時日所行太過順遂,以至此番過分託大,竟爾憑覺倚靠自身,便能夠任意施為,隨心所欲。

“若無二相之力加具相輔,單一憑靠我這一縷微末的紫澹玄氣,想來只能壓制族舅體內毒素稍歇時分,便是過不了今夜,熅火還會迎來爆發。”

靠窗桌床的前端蒲團之上,原本閉目盤坐的慕容熾,當下瞧得柳清漪遲遲未曾再行出手施術,心頭也隨之掠過一抹詫異,不忍急切,終淡言開口相詢——

“賢甥,我這毒可否能解,是遇著什麼難處了麼?”

“族舅,是清漪無能,恐怕、恐怕……”

柳清漪踟躇片刻,隨之囁嚅答覆,但話語卻並未言盡,想是仍有可行之法,不便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