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慕容熾眼眸猛抬,瞳孔在這一瞬急速放大,倒映著眼前那倏爾朝他掠近的詭異火苗。

“呼——呼——”

月夜涼透,曠地之間山風吹襲,帶起陣陣簌簌之聲。

只是這風聲卻並不急驟,不過是微襲拂過旁側樹梢,揚起密葉輕緩搖曳,但落在當前靜佇不動的慕容熾耳畔,卻顯得那般刺耳震盪。

原因無它,只在身前那鬼魅火苗徑直竄中慕容熾胸膛之時,便化為了萬千青煙,飄蕩湮滅而去,消湮於無形,仿若從未曾存在過一般。

但唯有身處其間遭遇的慕容熾,方才止息這一瞬所發生之事。

這火苗竟是直接越過了他的衣衫面板,鑽入了他身軀體內!

而當他頗顯艱難地垂首瞧去之時,身前衣衫果然毫無燒灼的痕跡,但他確是倏爾感受到渾身宛若那置身岩漿中似的,直灼燒得他幾欲當場喪失意識。

“啊、啊——呃?”

慕容熾佇立原地的身形,猛然傾倒於地,四肢不住微顫,嘴唇儼然極具張大,想要嘶喊出聲,卻是覺察到喉間已然喑啞,只能夠發出細微而又單一的哀鳴。

後方百階連步長梯之上,那原本筆挺而立於藏珍閣一層高臺處的頎長身影,在拋擲出掌心凝匯的這簇細小火苗後,身軀竟也隨著一個踉蹌不穩,栽倒於地。

所幸他並未表現出如何痛苦難當的神態來,僅是於清冷月光映照止下,投射出他煞白麵龐之上,所不住滲出的細密汗珠。

而慕容爍面色隱現掙扎難堪,似乎在忍耐與抵抗著什麼,令他呼吸急促,橫眉深鎖。

“你、你如此陰我,竟為哪般?我……”

慕容爍喉間一如臺階下方倒地苦苦掙扎的慕容熾那般,只得嘶啞著嗓子發出低沉之喑。

他語帶困頓,顯是頗為費解不悟,只是片刻間,他又倏爾抬首偏頭,耳廓微動。

“有人來了。我得離開、離開湘岫、不,離開異界。”

心頭這般思忖定奪,慕容爍當即再不猶豫,聞聽虛空之間旦有破風聲及近傳至,當下連連站立起身。

他既定心絃,咬牙撐地,朝著高臺對側的外圍欄杆,徑直越身而下,竄入松林消失不見。

……

“待我徹底轉醒,腦海意識漸次恢復之時,聽父親與族長所言,已是三日之後了。”

晚間慕容一脈宗祠園林內,西隅幽林深澗邊,唯澤居所之中,飄然傳來慕容熾這一句,夾雜有濃濃悲慼意味的最末一句道訴話語。

隨著慕容熾向柳清漪詳述那夜經過,此刻天色漸暗,屋外已是夕陽斜垂,漸入黃昏。

此話落暨,慕容熾則是陷入了短暫的一時沉默之中,不曾再率先開口言辭。

落座於客位檀木香椅之側的柳清漪,在娓娓聽完眼前族舅,看似平淡述罷那夜驚瀾一場遭遇後,心情卻也同樣尤顯複雜泥濘。

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料想,慕容熾所以隱瞞了諸人實情,包括連族長與父親等一應長老都未曾透述,竟是因著所遇之人,乃為同宗族兄的緣故。

可慕容爍既為慕容一脈聖裔宗親,緣何要趁夜擅闖己族禁地藏珍閣,不僅出手狠辣打傷同族堂弟,甚而還會使將那等聞所未見的鬼魅邪術?

“族舅,六舅舅他、他其實……”

柳清漪心有猶疑踟躇,一時不知該否道與所知盡數實情,但權衡再三,未及讓旁人知悉其恩師所在,故此便將話音一轉,改口言明——

“清漪在現世界時,曾於數日之前,便與他相見過。”

“什麼?你——”

慕容熾聞言大受震驚,面色複雜變幻,倏爾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不由凝神肅問:“他逃去現世界了,想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