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並未過多將視線駐留於上,跟隨慕容熾來到一方頗顯清幽的茶室,後者便即囑她隨意就坐。

慕容熾面色漸緩,將方才有所翻湧的情緒壓下,正色望向柳清漪,再度於她身上略掃一圈後,方才一展愁容,微笑啟齒——

“幸而得柳姑娘今日便主動來訪、言及施救之法,否則倘或晚上些許時辰,待暮垂入夜,我便又得前往那‘菩提苑’閉關潛修了。”

話即此處,慕容熾嘴唇微張,似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濁氣。

想來對於那此前身處菩提苑·冥玉凚臺之上打坐潛修,用以對抗壓制體內熅毒的漫長時日,頗感煩悶難當。

誠然,若是柳清漪不曾前來這唯澤居造訪於他,今日他在服食了這枚“寒泠丹”後,便需得於子夜前,藉以“冥玉凚臺”閉關打坐三日三夜,方可吸納功效、延緩毒發。

對此柳清漪心頭頗顯幾分糾結無奈,卻也不便表露於面上來。

她明日拂曉便要前往內園後山,故此唯今方能前來探詢實情,否則一旦錯失良機,便斷難找出幕後鬼祟搗鼓之人了。

“不知姑娘有何法,可祛我這一身熅火焚灼之毒?”

瞧見柳清漪並不徑直言明,慕容熾也便凝神正色,復問開口。

“族舅,清漪唯盼你以實情相告,方可對症施治、漱本清源。”

柳清漪莞爾將目光投來,眸中帶著分明專注認真的神態,再度作揖先行反詢。

瞧她神態怡然端矜,不似誇誇其口,想是當真有法可為,令慕容熾尤為心動。

“我知道了。”

慕容熾劍眉橫凝,一時臉上神態變幻起伏了好幾般模樣,最終方才變得毅然下來,接著此前慕容蕾未盡之過往,沉聲娓娓續訴那夜所發生之事。

……

彼時慕容熾與那灰袍人影,同處這方漆黑偌大的空曠一層經室間,相隔約摸三丈有餘。

但藉著尚未關掩的後方閣樓大門有明月清輝映照而入,慕容熾雙眸微凝間,能夠依稀瞧辯對方身影。

隱約之間,他似覺察對方身形頗有幾分熟悉之感,似乎竟是與己相熟之人。

“閣下是誰?要做什麼?何故深夜擅闖吾族藏珍閣重地?”

接連三聲肅然質問,於慕容熾的口中傾吐而出,朝身前石階上的那道灰袍身影拋去。

對方能夠在自己未嘗留意覺察間,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於藏珍閣一層經室內,想來修為實力定然極高,倘或方才趁自己凝神未穩,施予偷襲,恐怕他定是性命難保。

故而慕容熾這般質詢對方之時,言語深處卻也夾雜了幾分,對於強者的尊重意味。

“慕容一脈傳承至今,經緯異界何止千百年,現下卻這般俊賢凋敝。慕容淵也當真是老邁龍鍾了,竟只餘你這樣一名籍籍小輩,留守看護這偌大經籍物藏麼?”

只是面對慕容熾的討教三連問,那道灰袍黑影卻似如充耳不聞一般,並不作答。

他唇角攜掀,出言冰冷,卻滿是充斥著不屑。

“這聲音……”

那灰袍身影話語幽幽落下,傳入前方慕容熾的耳畔,卻是令他身軀陡然一僵,面色驚詫之間,進而顫巍出口相確認——

“你、你是六族兄?!”

對方雖說音色低沉未有夾雜任何情感,但慕容熾仍舊將這道聲音清晰辨認而出,來人原來竟是自己五叔執事長老慕容潯之次子·慕容爍!

“小子,你若此刻便轉身退出閣外,為兄尚可饒你一命。否則的話——”

慕容爍言辭依舊顯得分外風輕雲淡,彷彿對於慕容熾將自己的身份認出,並未表露任何反應。

他兀自冷冷發出一道邪笑,同時身軀周遭有著紫褐色的玄氣跳竄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