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使大人的叫聲停止,那領頭的公人隨即手一揮道:“兄弟們,下馬。”

近百個公人翻身下馬,抖動著手上的鐵尺向戰團走去,期間,那領頭的公人還不忘一再交代道:“這次不比往常,兄弟們都管住手。”

有了這些手持鐵尺的公人進入,群毆的場面很快被控制下來,隨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由於雙方參與的人太多,公人們不能全數帶走,就拘了領頭的十來個和尚及七八個最先動手的學子帶往晉陽府衙,其他人各自遣回聽傳。唐離與崔學正自然不會讓這些學子孤身到衙,遂也跟了同去。

到了晉陽府衙,那使君大人與二人在後堂好一番寒暄後,才開始升堂問案,事情的經過簡單明瞭,淨土宗和尚糾眾衝擊朝廷官驛,並率先攻擊朝廷命官。依【大唐律式】,最高可據謀反論處,但因事涉人多,而且此事體大,那使君也不敢就下判詞,只說要會議之後再做審斷。至於道學學子乃是事急從權,自然不會治罪,只是他們畢竟也參與了鬥毆,幹出了辱沒斯文之事,自然不能再行表彰,就此兩造裡扯平。使君大人當堂訓誡了幾句後隨即無罪開釋。

審訊伏南後才知,原來這和尚自小家貧,無奈下幾個兄弟五人中有兩個出家當了和尚,他那胞弟在另外一座隸屬淨土宗的蘭若寺中當著監頭和尚,近日河東道反淨土宗之聲四起,那座蘭若野寺被許多自感受騙的鄉民給一把火燒得乾淨,伏南胞弟命短沒能逃出來,就此一命嗚呼。因此,這和尚對挑起風潮的唐離恨之入骨,才做出了今天這等大膽的舉動。

事情處理完畢,唐離與崔學正婉謝了使君的留宴後拱手而別,隨後陪著在外等候的那幾個學子一起前往河東道學,這中間少不得要向鼻青臉腫,卻是滿臉興奮的學子們說幾句感謝話語。隨後更允諾等這些學子傷好之後再請他們觀看一場太樂署歌舞,然後在學子們的歡呼聲中回驛站而去。

到了驛站,唐離吩咐完唐光代他宴請今日那些幫拳的驛吏後,才施施然往自己居住的跨院而去。

剛走進跨院兒,唐離就見到蟈蟈身邊伺候的丫頭柳兒正端著茶水往正堂走去,當下心中一喜。舍了原本的小方步,拔腳就向堂中跑去。

剛跑到堂門口,就看到一身翠衫的蟈蟈端坐在胡凳上跟寶珠說話,心頭一熱的唐離也沒想太多,就此跑了進去。

“少爺……“蟈蟈這聲招呼剛出口,整個人就已經被唐離抱在懷中,當下那後面問候的話語就再也說不出來。

此次離家也有月餘,剛才又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此時突然見到蟈蟈,跑進堂中的唐離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後世中縱然好友久別重逢也多會如此,更何況唐離與蟈蟈如此感情。

自當日將那張賣身契放還她的手上,恢復了自由身的蟈蟈就將一顆心全數綁在了唐離身上,此後隨著每多一個日夜的相處,她這用情也就愈發的深了一分,直到今日早已經是情繞百結,深入骨髓了。這份情等了四年,今天終於進入了這個懷抱,突如其來的驚喜在片刻的愕然之後,就如同漲潮的春水在蟈蟈心間汩汩而出,這一刻蟈蟈的心情莫可名狀,只有那不爭氣的杏眼,先是朦朧的起了一層霧,隨後霧氣凝結就變成了水,點點晶瑩無聲而出。

只是如今的蟈蟈再不是往日那個柔弱女子,感覺到少爺要放開自己,她隨即伸出手去緊緊環住了唐離的腰,此時的她並不僅僅是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更因為她不願意心愛的男人看到自己的淚水。

若說剛才的擁抱更多的是一種驚喜後的衝動,那麼蟈蟈隨之而來的這個動作使衝動歸於平靜的唐離感覺到了那流淌的溫情,頸子裡突然一涼,蟈蟈這滴並不願意讓他看見的淚水就此浸進面板,融入血液,並最終到達了心底,隨後終於不堪心的火熱,被蒸發成一片霧,著落在唐離的五臟六腑裡,任怎麼也去